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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目光尖锐如刀,和那些宾客完全不一样。慕容叡马上抬头,要循那道目光找过去。他一抬头,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马上消失,看的就是互相吹捧的宾客。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眉头皱起,慢慢的坐了回去。明姝大清早忙的头昏脑涨。慕容渊那里来了许多客人,刘氏这里也坐了不少的女客。女客们跟着自己的夫君来的,还带着女儿儿媳,一坐下来,谈东说西。那些娘子们一面和刘氏说话,一面时不时打量一下坐在后面的年轻小寡妇。那个小寡妇新年里头也换上了崭新的行头。原本就正青春貌美,哪怕不特意打扮,也是楚楚动人的姿态。出色的样貌总是吸引人,女眷们不动声色的打量明姝。刘氏也不阻止,有个貌美的儿媳在身边,对于她这个婆母来言,也是值得骄傲的事。刘氏打量了一眼那些来的女眷们,年轻的不少,可是和明姝一样美貌夺目的人却少之又少,有那么一两个容貌靓丽的,和自家新妇一比,也少了几分灵动。女人间的争斗,不像男人那样明目张胆,不动声色里分出高低胜败。夫人们自持身份,不和年轻新妇比貌美,可身边的儿媳女儿比不上,不由得有些气垒。不过那等没有女儿的官眷们,仔细打量这么个年少小寡妇,目光里不免有些别样的打量。国朝鼓励寡妇再嫁,甚至皇家嫔妃王妃们,也可以在夫君离世之后,自行改嫁人家。所以这么个才十五岁的小寡妇,肯定是守不住的。能嫁到刺史家里来,娘家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里去,何况还没来得及和夫君同房,如果花上些功夫,娶进家里来,和娶个头嫁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刘氏和那些女眷说话,察觉到那些女眷落到身后新妇的目光,有些得意。这个新妇在,就是衣袍上的明珠,穿在身上见人,都觉得光彩夺目,远远压过众人,心下舒畅无比。不过刘氏的舒畅没有多久,有个女眷和刘氏说了几句话,又夸了新妇天生丽质,温柔听话。随即感叹,“要是阿六敦好好在家里,恐怕刘夫人就等着抱孙子了。”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又心里暗爽。主人家的主母摆谱点也没什么,不过拿着个寡妇往自个脸上贴金,忘记了新妇再貌美,也留不住她那死鬼儿子,漂亮新妇的边儿都没挨着就成了一滩rou泥。到头来,尸体都寻不着,造墓都只能造个衣冠冢。刘氏脸上笑容微僵,明姝心里大惊,大过年的,要不要说这些诛心的话。刘氏没有立刻暴起和人对骂,她幽幽叹了口气,“是啊,阿六敦没有这个福气。幸好还有他弟弟。”刘氏长叹一声,“你儿女双全,自然是不用遭我这一趟苦楚。”说完,目光瞥说话的人,目光发冷。扎人心窝的话说出口,那个官眷得意之余又有些后怕,刘氏毕竟还是刺史夫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刘氏要是在慕容渊枕边说几句话,发作起来,叫人喝一壶的。刘氏看了一眼身后的明姝,明姝会意,满脸羞愧低头,“是儿没有那个福分侍奉夫君,当年嫁来平城时,欣喜万分。谁知……”“好了,谁能料想到以后呢。”刘氏含笑斜睨那官眷,“世上福祸相依,谁也不知道以后发生甚么事。今日儿女双全,说不定以后呢?”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在场的人鲜卑人居多,还没习惯过汉人的节日,也没有什么新年里头套个好彩头的说法。鲜卑女儿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性情刚烈如火,不如汉人女子那般温和迂回。心下不满,直接了当发泄出来再说。至于后果,到时候再慢慢收拾。场面有瞬间的安静,很快又汉人出身的官眷出来插科打诨,把场面给圆回来些。来的人谁也不想闹得不可收拾,都跟着笑。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欢声笑语。说说笑笑间,时辰过得格外快,到了午时用膳的时候,明姝让人领着女眷们去就席。而后回来伺候刘氏更衣。刘氏不用她经手她的衣着打扮,她已经不年轻了,打扮的时候一张铜镜里头冒出两张迥然不同的面孔,在鲜活美艳的面庞下,自己这张脸保养的再好,也和老糠菜似得。明姝不近身伺候,拿了衣裳站在一旁。刘氏洗了脸,坐在铜镜面前重新梳妆。这段日子,刘氏躺在床上的时间比坐着的时候多。也不爱打扮,只求整洁。不过现在要在一众女眷面前争头。也精心妆饰起来。于氏从外头进来,跪下膝行到正在梳妆的刘氏身边耳语了几句。刘氏扶簪的手一顿,“怎么又带进来一个?”于氏垂首。刘氏把才戴上去的发簪拔下来,丢到一边,“自从二郎回来,是把这座刺史府当做甚么了?先是带回来一个小孩子,这也罢了,毕竟都是慕容家的人,难道还真能丢到一边不管?可是这又是甚么哪里来的。”刘氏把步摇戴上,在镜中左右看了看,又不满意叫侍女给她卸了。“前去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于氏能私下给慕容叡上点眼药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去那位郎君面前,恐怕小命加在一块都不够那位一刀用的。“奴婢听说,二郎君已经得了郎主的首肯。”刘氏一口气没上来。她闭了闭眼,丢了手里的梳篦。她眼角余光瞥见后面站着的明姝。“五娘去叫他来。”明姝心里叫苦连天,不知道怎么到自个去做这差事了。“我那个儿子脾性大,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别的人叫不动他,恐怕只有你去了。”明姝不情不愿的应下,就往外面走。于氏见明姝走了,又和刘氏咬耳朵,“看娘子模样,好像不想给夫人效力似得。”刘氏心烦的挥手,让侍女继续给她梳妆。明姝一出门就往前头去。男女的界限越往北,就越模糊。汉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七岁就要分席而坐。但在鲜卑人看来,这些完全都是些狗屁规矩。鲜卑女人们骑马射箭,还能继承财产,除了要生孩子很少亲自打仗之外,和男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明姝的那些理由完全都不是理由。出来叫小叔子到亲娘这里怎么了,跑一趟的事,又不是难为她。明姝不想见慕容叡,连面都不想和他见。可慕容叡那个脾气,去的人不合他心意,恐怕也叫不动。到时候那个不是,还是要算在她的头上。她走的艰难,心下盘算要怎么办,不情不愿的挪到了前厅。前厅人更多,见到一个貌美出众的新妇,那些宾客们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慕容叡正好在安排宾客去休息,待会要宾客入宴。仿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