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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眼眸她这才是第一次看清楚,颜色是淡淡的茶色,清澈而浅,很好看的眸色。“阿雉。”他终于道。哦,野鸡。明姝在心里加了一句。这应该是他的小名或者干脆是胡诌出来的名字。她也不在意,反正两人的这一段就是被她硬生生掰扯出来的。“还疼?”明姝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如大豆一样的滚落下来,忍不住出声。阿雉这次没有强撑着,他点点头,他睁眼看她,“看你衣着打扮,还有出行的排场,应该是哪家做官人家的新妇吧。”明姝点点头,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做官的,娶新妇都是谨慎又谨慎的,怎么会看上你。”明姝嘴一撇,“因为我生的美。”说着,她得意的抬了抬头。阿雉多看了她几眼,她生的的确美,脸蛋只有巴掌大小,弯弯的眉眼,生的精致,嘴唇也只有那么一点,随意一勾就是妩媚惑人的模样。这世间美人少,但是更少的是风情天生的美人。其实有时候美人若只是漂亮在一张脸上,那就是个皮相美人。这种女人他见得也多,风情自成的,恐怕一百个里头也不一定能出一个。她眼睛不是汉人推崇的美人丹凤眼,而是大大圆圆的,眼眸乌黑,光彩熠熠。哪怕她一张脸都被自己擦的脏兮兮的,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和明珠一样,光彩夺目。他也不由得看愣了。明姝好久都没有听到他出声,不由得有些奇怪,她看过去。两人目光一接触,阿雉脖子一转,“生的美难道也不挑门第?”“当然挑了。”明姝含糊的解释了一下,说了自己是庶出。“哦,原来这样。也没甚么,我也是庶出。”阿雉半坐半躺在那儿,脚踝上依旧疼的厉害,要找人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明姝想起他的出门的那个阵势,北朝情况和南朝不同:女儿们就算了,反正出嫁都只是一份嫁妆的事,而且挑选门第挑的也是父亲。如果是儿子们,涉及家产,所以必须要嫡庶分明,嫡子欺压庶子早就不是新鲜事了,甚至有厉害的嫡母把庶子们当奴仆使唤。一个庶子出门还能有这么大的排场,不得不说他的嫡母还真大度!“那你的嫡母还真通情达理啊。”明姝感叹,“我嫡母可厉害了。”阿雉的眼睛里有些讥讽,“我家里就我一个。”哦,这就好明白了。明姝满脸的恍然大悟。只有一个儿子,哪怕是庶出,全家上下还不都宝贝的和眼珠子似得。明姝心里头想什么,他瞥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嫡母死了,”他笑的很是恶劣,摇摇脑袋,“我阿娘把她轰出门,然后弄死了。”明姝顿时眼冒精光,她就喜欢听这个!挺多了妾侍侧室们被主母欺负的凄凄惨惨戚戚,听到这么带劲的,她不禁两眼盯紧他,想要从他嘴里掏出点更吓人的来。阿雉似笑非笑的看她,结果等了好会,直等到她越发晶晶亮的眼睛,没有半点害怕。“你不怕?”“我怕甚么呀,死的是你嫡母,又不是我的,和我又有甚么关系?”明姝撑着脸,她等了好会,看阿雉没有那个兴致继续说下去,她也不好问。毕竟别人家私事,问多了也不好。“你不是洛阳人?”阿雉突然问。“不是。我昨天正要回去呢,谁知道就遇上你了。”明姝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瞪他。阿雉脸上没有半点要道歉的意思,明姝看的自己受了一肚子气。“你家里人也该找来了。”阿雉突然开口。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夜晚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回洛阳禀报。明姝低头靠在膝头上,双手抱住膝盖。“现在咱们就只能在这儿等了?”明姝问。“不然怎么样,难道还要到处跑?”“照我说,至少也得先去洛阳城。毕竟你也是乱跑的,要找过来恐怕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的确如此,毕竟这块地那么大,就算是有神通,也得翻找上好段时候。“那就等他们过来。”阿雉道。明姝看了他一眼。“他一定会赶过来的。”阿雉笑了两声,语带讥讽,“刚刚你还说他们不容易寻来呢。怎么一下就改口了?”“那是你家里的。”明姝毫不客气,“如果要找我的话,一定他亲自来,而且会比任何人都早早寻到我。”她一脸笃定,甚至那双乌黑的和小鹿一样的眼睛,洋溢出完全没办法盖住的期待和幸福。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你夫君?”明姝被问及这个问题,有点慌乱,她目光躲闪,“才不管你事呢!”阿雉看她的目光渐渐有些玩味。*慕容叡是天明才得的消息。昨夜里驿站那儿杀的是昏天暗地,死了许多人。慕容家里带出去的那些人,绝大多数是沙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不说能以一当十,但他们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的。这次却损失惨重,兰洳也挂了彩,腿上叫人砍了一刀,幸好没有砍到脚筋,要不然下半辈子就只能拄着拐杖了。慕容叡得知消息,没有半点耽搁,骑马飞奔而来。到了驿站那儿,外面土路面上依然是处处血迹。驿站内哀鸿遍野,到处都是受伤的人。慕容叡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兰洳那儿。银杏正在给兰洳上药,回头看到慕容叡,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躲到一旁。“……”慕容叡见到兰洳手上包扎着,腿上绑着的布条上还透出血红色,“没事吧?”兰洳听到是慕容叡的嗓音,挣扎着睁开眼,“我对不住你。”好好的人交到他的手里,都还没出洛阳地界呢,就丢了。现在慕容叡站在他面前,恨不得一头撞死。“别说话,好好养伤。”慕容叡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银杏。慕容叡目光冰冷,银杏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兰洳看到,嗳了声,“你别怪她,那时候我们好几个男人都没打过,她一个小女子能有甚么办法?”慕容叡看了他一眼,“好好留点力气,”说着要银杏跟着他出去。兰洳急了,“别难为她!”“不难为她。”慕容叡回头,“只是问她些事。”兰洳听了这才放心,慕容叡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除非得罪他太狠了,不然也不会为难女人。慕容叡把银杏叫到外面,银杏两腿抖着,路都走不好。最后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那天到底发生了甚么事,给我仔细说一遍。”银杏哪里还敢隐瞒,连忙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