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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那欢乐喜悦早已隔了一层。马车直接回到咸阳宫。锦瑟见到太子殿下浑身湿漉漉的,少不得气急败坏地骂上决明几句,又连忙吩咐准备洗澡水。李霖却说:“不要紧,让孤一个人呆一会。”锦瑟一愣。“孤独自坐片刻,便去洗澡,你先叫人准备吧。”李霖又重复一遍,锦瑟立刻回神,叫其他人都下去了。李霖把谈昌放在桌上,自己摊开一张纸。他先是写下一个“墓”,又在旁边写上一个“符”字,但是刚写完,他便在那个字上打了个叉,又在下一行写上“七年前”。“孤在回忆当年的事还有哪些细节。”李霖沉声说道。七年前,谈太傅去世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李霖也不确定到底哪些是和谈太傅的死有关的,只能尽可能地回忆当时相处的细节,一一记录。也许是李霖疑神疑鬼了,可他分明记得那时候谈太傅的举止也十分神秘,他本该早料到什么,可是……谈昌也在回忆。他离开谈先生的时间,比李霖更长。而且,是谈先生主动把他送走的。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他和谈先生、李霖相处很好,他也能看出谈先生是真心待他,为他取名,教他读书认字,甚至谈先生会说,老天怜他丧子,又赐一子与他。究竟是为什么……那时候……那时候……谈昌趴在桌上,用两只前爪抱着小脑袋,努力地回忆。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响起:“你是瑞兽,然而这世道容不下异兽,怀璧其罪,你还是快快离开这里,远离尘世吧。”同一时间,李霖的笔在纸上落下了“入宫”两字。他的确记得,在染病前不久,谈太傅入宫一次。那时谈太傅已经致仕,为何突然要入宫?“殿下,莫耽搁太久,小心着凉。”门外又传来催促声。李霖把笔搁到一边,起身去沐浴,临走之前不忘把小狐狸也带走,扔给德善。“带谈昌去洗澡。”德善和锦瑟均是一愣。论理,这种宽衣沐浴的伺候人的事,都应是宫女经手的。但是自从知道了谈昌其实是自己的小师弟后,再让他看着锦瑟伺候谈昌洗澡,却是不能了。李霖自己沐浴也很少要人来,至多帮着拿东西,然而这个腿短手短的小家伙……想想锦瑟帮谈昌洗澡的样子,李霖就觉得无名火烧了起来。谈昌杵着脖子,似有不满。当然不满了,还他小jiejie!“不愿意的话,跟孤一起洗。”李霖短促有力。谈昌瘫在德善怀里,一脸冷漠。洗过澡,又擦得干干净净,一人一狐重新蹲在纸边,摩拳擦掌。可惜很快又有人来打扰:“殿下,建威将军已经抵达直隶,不日将返京!”李霖动了动嘴角,最终只是问道:“这消息是陛下宫里出传来的,还是陈家?”“回殿下,是陈将军来信叫人来知会您一声,让您做好准备。”太监的声音尖尖细细,李霖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先前在淮阳就收到陈吉铭的传信,如今更是三番两次的递信进来。舅舅也是在外头待太久,变的莽撞了,也不想想,太子与边军将领来往过密,就算是亲舅舅,这名声传出去就好听么。“孤知道,不回信了。再有陈家来信,都先压下来。”太监唱喏退下。李霖推了推谈昌,“想到了什么?”谈昌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在纸上写:“暂无。”“没关系,慢慢想吧。”李霖自己倒先叹了口气,方才转瞬即逝的念头已经无法捕捉了。“查,从太医院先开始查。太傅病重,宫里指了太医前去,肯定会留脉案和药方。”李霖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却未必那么笃定。那些人既然动手,想必会做得彻底。谈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表面上依旧乖巧点头。李霖在这宫里十年,早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二皇子大婚第二日,他便风平浪静地去坤宁宫问安,顺带喝一杯弟媳敬的茶。这位新妇果然如传闻,笑容温柔,举止文静,不知二皇子生母和嫔,连许皇后都颇为满意。问安后,李霖便回到前朝理政,午后至校场练武。一直到晚些时候,官员快要散值,李霖才终于起身叫来谈昌,只把他揣在衣服中,向太医院走去。入春之后李霖的衣裳越来越薄,虽还未换上单衣,但也不必冬日大氅外套。小狐狸被揣在衣服里露出小小一团,热烘烘捂在胸口,把郁结的冰块暖化。太医们见李霖过来,都是惊讶,齐刷刷跪倒问安后,才由为首的院判小心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并非如此。”李霖展颜,“只是孤这狐狸去了一趟淮阳,着凉一次,孤怕外面的大夫不经心,想给各位大人瞧瞧,又怕打扰了大人们。”太子殿下给足了面子,院判自然也得顺着台阶下,他随手指了指之前曾经给小狐狸看过病的朱御医。“就有你为殿下的爱宠看看吧。”朱御医默不作声地上前行礼。李霖说道:“孤亲自前来便是不欲搅扰各位,若是散值或回家尽可自便,不必过问孤了。”太子是来给狐狸看病的,凑热闹也显不出自己的医术。何况他们一群医人的,若是治不好狐狸反而不美,因此太医院的大人们纷纷告退,除了轮值的两位,其中之一正是朱御医。朱御医为谈昌诊脉,李霖环顾一圈,随口问道:“孤能四下看看么?”“自然可以。”朱御医应道。谈昌心领神会,装着身体不适,又不喜人接近的样子,一再拖延朱御医诊脉断症的功夫,为李霖前去搜寻谈太傅的脉案药方争取时间。小狐狸又跳又闹,朱御医无可奈何,只能等他自己安分下来。好不容易抓住了这小家伙,再三确认他健健康康,朱御医总算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太子殿下就在身后等着,不由神情一凛,低头回道:“回殿下,这狐狸并无大碍。”第35章吱吱吱李霖原本就是随口扯了个理由。谈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行一无所获,不由有些丧气。谁知李霖不动声色,把狐狸抱起后再三谢过那朱御医,又仿佛不经意地说:“过些日子,就到清明了。”“正是。”朱御医只好应道。“可能因为这个,前些日子,孤常做梦梦到谈太傅,不知是何缘故。”“殿下想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过分忧虑。”朱御医回答。李霖抿了抿嘴唇,刻意流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当年出宫为谈太傅诊脉的御医是哪一个,可还在太医院?孤想见见他。”朱御医明显面色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