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要多说一点。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吃了煲仔饭，一个经典腊肠一个窝蛋牛rou。 “尝尝尝尝。”吴霜热情地给他夹了一筷子牛rou。 “谢谢谢谢。”林檎手足无措地还了她一筷子腊肠。 两个人食不言寝不语地吃了一餐饭，饭后喝着餐馆免费的大麦茶聊明天的行程。 “不然去献爱心吧。”吴霜说，“林同学，孤儿院缺辅导作业的吗？我贼擅长。” 她从八岁开始给小宁讲数学，虽然成绩不算特别好，但应付初中生应该绰绰有余。 “有点缺。”林檎明显心动了，却还有点犹豫，“会不会很麻烦？” “这有什么，也不远。正好在那边打样，过几天去钓鱼。”吴霜手一挥，兴冲冲地说，“林同学，你钓过鱼没有？” “没有。”林檎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两个字，一个字都不多说。 “然后呢？”吴霜笑眯眯地逗他，“没有就没了？” 林檎同学一向勤奋好学，不耻下问：“还有什么？” “我们在做什么？”吴霜循循善诱，“形式是什么？” “在讨论明天做什么。”林檎很明显在思索，“在……聊天。” “聊天就像打球。”吴霜说了个自认为很合适的比喻，“接到是没有用的，还要打回来，一来一去才是聊天。所以你回答我之后，还要多说一点。” 林檎明显有些茫然：“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吴霜从包里拿出钱包，把去取东西的小票好好地夹在里面。 “你可以问我什么时候学的钓鱼？也可以问我钓鱼相关的事情，如果对钓鱼不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聊明天几点汇合，弄一个具体的辅导计划。” “是这样子的吗？”林檎有些迷茫地问。 “就是这样子的。”吴霜非常确切的答。 “因为不涉及隐私，所以这种问题也不容易踩雷，很容易就能让聊天继续下去了。” 林檎思考着，眼神与她相接，有些犹豫地开口了：“那，我们明天几点到比较好？” “八点？九点？他们都什么时候做作业的？”吴霜喝完大麦茶，放下杯子，这个时候回家有点早，她思考着，不知道去哪消磨下午时光。 “一般是下午两点多。”林檎说，“那样的话，我们上午做什么？” 优等生学以致用，把吴霜问住了。 她挠着头：“你要是不讨厌，咱们就去钓鱼吧。那边我家里人带我去过，有个不错的点。” “那是不是要买鱼竿？”林檎问。 “别啦，我去管我姥爷借一根。”吴霜说，“你有没有防晒？明天涂上，再带个大点的水杯就行。” 林檎答应下来。 时间实在还早，两个人也都没事做，挑了一家水吧去看书，各拿一本，消磨了两个小时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家去了。 吴霜家里的老人住的小区和他们就隔着一条街，她提前打了电话，过去借鱼竿，又被留着吃了一顿晚饭。过水面，鸡蛋酱和黄瓜丝一拌，清清爽爽又好吃。 姥爷听说她是和同学一起去，问了不少事情。听说对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假期没事做，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还帮他这个半吊子的外孙女调好了鱼线的长度，又教了一遍怎么调鱼饵。反正大夏天他也不出去遭罪，就把鱼竿，遮阳伞连带着小马扎一起给她了。 “有空带同学来家里吃饭。”吴霜顶着外公外婆的殷殷叮嘱脚丫子抹油地溜了，这事可以考虑，但是还要等一等，不然被误会成早恋就糟糕了。 第二天两个人约在车站。吴霜提着大包小包，两个人一见面，林檎就默不作声地把东西提过来了。 “多谢。”吴霜松了口气，“这东西还挺沉的。” 鱼竿还好，两个小马扎加上遮阳伞的棍子有点重，装在袋子里怪勒手的。 她甩了甩被勒出几道红痕的手，从兜里把马扎拿出来拎着，和林檎闲聊。 “我姥爷这段时间不钓鱼的，他都是前两个月钓，凉快，小杂鱼特别多，带回去去头去内脏一炸，香死了。” “那现在呢？”林檎问。 “这时候就有大点的鱼了。”吴霜和他解释，“不过因为太热的，要上午去，下午温度一高，鱼都沉下去了，不好钓。” 她笑：“这时候鲤鱼多，不过不好吃，要是能钓到草鱼就好了。” “草鱼好吃？” “比鲤鱼好。” 就这么聊着天坐上了公交，下车之后吴霜带着人下到河边，找了两块石头把遮阳伞立住了，放上小马扎。 “这么捏着鱼饵，把鱼钩挤出来……”她给林檎示范，“喏，这样就挂好了。”不知道林檎会不会怕虫子，她就没有带虫饵。 “再这样子，抛出去就可以了。”鱼线的长度已经调整过了，只要能扔出去就没问题，也不会有触底之类的问题。 林檎试了两下，成功地把鱼竿抛出去了，他有点紧张地捏着鱼竿，不敢动了。 “放松。”吴霜笑，捧着自己的大水杯喝冷泡茶，“一会儿腿都麻了就糟糕了。” “哦。”虽然这么说，但好学生还是紧张地盯着水面不放。 吴霜坐在他旁边，看着天上慢悠悠飘过的云，暂且地放松下来，反思自己。 她这几天过得太急，太紧绷，总是在找话题说找事情做，总是在想着一蹴而就，希望能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但这样并不好。急切没有什么用处，把自己坳成了奇怪的样子并不能对她想做的事有什么帮助。 她需要放松，需要休息娱乐，以更轻松的方式面对这个人，打一场持久战。 昨天爸妈和她讨论志愿，吴霜考虑了很久，想搏一搏。 她也许可以试试和林檎一个学校。 这并不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而是一种选择。她在思考，要不要选择一种拼搏的，和她以往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人生。这并不符合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生活的构想。 但吴霜也要承认，这让她热血沸腾。 她是有一点点需要动力推动的，于是给了自己这个理由。不是为了帮助林檎才让自己去努力，而是帮助林檎给了她一个让自己去努力的借口。借口的背面是另一种生活。 她曾经考虑过，犹豫过，但又跃跃欲试的生活。 吴霜就像放在口袋里的锥子，她一直安分守己地躺在袋子里，直到有一天，她被推了一把，刺破了袋子。 并不是因为有人推她，袋子才会破，而是因为她本身就够锋利，她天生就想着要刺破这袋子，要走向袋子以外的世界，试一试自己的锋芒。 那就试一试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