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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57

    小将军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因为瞧见你刀上淌了坏人的血就怕你厌你?

你拎长刀为我而来的身影,便是我十五岁的梦中偷偷期许很多次的模样啊。

笨蛋。

第89章

“臭小子,抱那么紧做什么?!”

一声隐怒低喝,顿将所有旖旎与缠绵惊得云消雾散。

贺征赧然无措的眼神对上怀中小姑娘幸灾乐祸的偷笑,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哼一声,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沐伯父,我……”

他手上才略略松开些,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

眼下的局势虽大致上已被他们这一方控制,但毕竟天黑又在林中,谁也不敢说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既沐青霜安全无虞被救出,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搜山扫尾。

依照这姑娘的性子,就算被人绑缚几个时辰,缓了这半晌,理当是会要求身先士卒的。

可她非但没有吭声,竟还像无骨似地贴在他怀中,这不是她行事的习惯。

“你受伤了?!”贺征的手臂重新收紧,嗓间绷得紧紧的。

他背后的沐武岱大步行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满是火大的心疼:“什么?萱儿受伤了?!”

“没,他们只是绑了我的手,钥匙大约在赵旻身上,”沐青霜稍稍抬了抬双手,铁索轻响,“我站不稳,应当是在皇后那里中了什么招。”

先前在山洞中,她是本着以命相搏的心才在瞬间爆发出力量,等到被贺征带出来,紧绷多时的心神慢慢散下来,又缓了一阵后,虚软之感再度侵袭了她的四肢,说话都有些气虚。

沐青霜回想起早前赵旻对伪盛军的人说过的话,便又补充道:“赵旻跟人说,我中的这毒在寻常人身上要管十二个时辰,不知是什么。”

方才赵旻被她一脚踹碎了下颌骨,想来是没法在他那里问出什么了。眼下既不知中的是什么毒,也不知其威力效用,十二个时辰以后是死是活,不好说。

一听到“中毒”,沐武岱焦急又火大地冲着空中挥了一拳:“阿征,这时回城已是宵禁,你有法子带她入城寻药的,对吧?”

雁鸣山讲堂只配有一名小医官,寻常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行,但沐青霜既是在皇后那里中的毒,想来寻常医官根本处理不下,只能尽快回城,最好是能从皇后那里拿到解药。

贺征手臂发僵发抖,用力点头,喉咙里含糊挤出一个“嗯”字。

沐武岱眼含老泪,却果断道:“这里善后的事交给我。阿征,你回去对赵诚铭说,若他不放心,可以立刻派亲信来盯着。待老子将这里打扫干净后,亲自到他跟前受审就是。”

好不容易收复故土、一统山河,武德帝自不愿曾经的各地豪强再有裂土为政的机会,却也没有将事情做得太绝,说来还颇有人味。

这大半年来他虽陆续收了好几家的兵权,却也让他们同沐家一样,主家迁居镐京,只要别动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在他眼皮子底下安享富贵的,他都并未苛待。

沐武岱很清楚,此次自己毫无预兆地带着大批人马突然出城,这个举动非常不合适,武德帝势必需对他有所盘问和甄别才会心安。

但这里的慕映琏与段微生都是没有真正领过兵的人,林秋霞又并不以山林作战见长,他怕自己与贺征都回城后这里的扫尾会有所疏漏,于是决定冒着被误会的风险,主动留下来担起坐镇调度的职责。

毕竟山下有百名稚嫩学子,他们都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群毫无自保之力的小羊羔。

哪怕如今的沐武岱已不再掌权,哪怕他已无官无封,哪怕他现在所站立的这片山林并非他的旧乡故土,哪怕山下那些孩子与他毫无关联,哪怕他的迟滞停留可能会使君主的猜忌加深,哪怕他最心爱的女儿生死难测……

可这里终究是他的家国山河。

他既已碰上这桩事,就该将此地护好,清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隐患。

疆域之内,广袤千里,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危难时皆有守土驱敌之责。

这是一位老将军骨子里的担当与信念,这是循化沐家传承百年的耿介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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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中宵,穹顶玄黑,漫天星子烁烁眨眼,万物在阒然夜色中寂静悠远。

山月相逢,孤影入水,山间道上一双人。

护送他们的一队兵卒远远跟在后头,谁也没有上前打扰。

沐青霜伏在贺征的背上,额角软软贴着他的侧脸。

随着他沉稳的步伐,两人额面相贴处时不时亲昵摩挲。

沐青霜闭着眼,唇角轻扬,呢喃软声带着笑:“你上一回背我之后,便走了。”

十五岁那年,空无一人的循化城街头,他也是这样背着她。那时她哭,她痛,她在他肩头留下咬痕,他却沉默。

多年后,二十岁的沐青霜已能懂得,他当年的沉默之下,与她是同样的煎熬。

“这次不会走,打断腿也不走。”贺征藏起满心不安,沉声徐缓地与她说笑。

反剪的双臂愈发收紧,将她护得稳稳的。

沐青霜笑得露出了几颗洁白贝齿:“若是当真腿都打断了,那想走也没法子了啊。”

“没想走的。”贺征强调。

“征哥。”

“嗯?”

“你怨我吗?当初明明早就知道你非走不可,却蛮横地将你栓在利州,害你晚了好几年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

“胡说八道,我家大小姐从不蛮横,”贺征目视前路,眼中有薄薄潋滟,“往后想拴着就拴着吧,一辈子都给你拴着,我给你递索套。”

“从前你是不喜欢我追着你跑的,如今竟肯给拴着,还自己递索套,”沐青霜贴着他的鬓边,含笑的眼角沁出泪,“真好。”

“年少时总有许多自以为是。怕会战死沙场,再不能与你相见,你会伤心;又怕与你太近,我便会没有离开的决心。”

那时的贺征,对自己即将踏上的叵测前路毫无把握,心中诸多犹豫,诸多别扭,诸多怯懦与无力,最后到底是对不住她的。

“可那时你又没有真将我赶开的意思。为什么?”

“你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个多好的姑娘,”贺征恍惚一笑,自嘲道,“而我,就很糟糕了。”

要喜爱上这个姑娘,是很容易的;要彻底拒绝她,对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来说,真的太难太难。

如今想来,当初许多事都没有做对。

既早早想过要以身许国,便该藏好自己的情愫,坚决而彻底地与她将道划个分明,安安分分只做她的异姓兄长。

可那时毕竟年少,她又是那样好的姑娘,他没能抵过心中对她的渴望。便就那么卑鄙地欲拒还迎,让她愈陷愈深,最后却还是忍痛将她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