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9
可好,叫来的司机也加入畅饮,她彻底放弃回清风街,今夜还是委屈睡那间小小陋室更靠谱。上海,福煦路的一栋老式洋楼,年前派人承办翻新事宜,已经修葺加固过。这栋房子原本算得上唐家家产,唐允祖父远渡香港时狠心卖掉,临死之前都还在挂记。历经了弘社经营不善,唐允前二十年的生活绝对算不上富贵,辗转几手不为人知。直到唐协亭发达后,于五年前掷重金买回,重建祠堂,委托信得过的人常年维护。唐郑敏仪深夜下楼,在客厅里低咳,饮一杯温水,面色疲怠。唐允拉开阳台的窗户回到室内,一阵冷风灌进来,带着呛人烟味,唐太咳声更重,唐允连忙把窗关严,迟缓又僵硬地开口。“你……还没睡?”唐太摇头。“他睡了?”唐太又摇头。唐允见她不讲话,断断续续还在咳,目之所及是民国上海流行的家私风格,复古又沉重,唐太自带贵气,此时略显沧桑,好像坐在那里一晃几十年,铅华洗尽。开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弘社有点小麻烦而已,他火太大。”唐太低笑,态度不清不楚,“我准备睡了。”唐允干巴巴地“嗯”了一声,讲不出口关切的话。唐太问:“你还不上楼?”“上,这就上。”他跟着唐太,正撞见唐协亭从书房出来,脸色不大好。唐协亭揽了揽唐太,示意她先回房间,唐太照做。父子俩站在扶手旁低语。“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唐允说:“看肥番嘴巴严不严。”“我也是这样想,直接做掉太绝情。”“他早该替辉叔炯叔死一死的。”“你不要这样想……”“她喉咙有问题?”唐协亭一瞬间没明白这个“她”是指谁,迟钝几秒刚要开口,就被唐允按住手臂。唐允瞥到卧室门打开一角,对着唐协亭摇摇头,不再需要答案。语气又变得不正经,“好困,明天还要早起,我睡觉去了。”唐协亭随口应了一句,各自转身回房。第二天一早,农历年初一,唐允为祭祖仪式忙得团团转,苏绮没收到他的电话,轻松许多。直到一三五频率的响铃声把她惊扰,轻松不长久,慎重接通。钟亦琛语气轻飘:“恭喜,毒品调查科临时出警,邝Sir赚开门红,肥番被捕。”苏绮随意地笑,“师兄,太过谨慎容易错失良机。”钟亦琛不置可否,“分享好消息而已,新年快乐,没有事就可以收线。”苏绮忽然想到什么,“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撬开肥番嘴巴的切入点。”“我学过谈判与审问技巧,你要临时授课?”“不是授课,是血泪结成的阅历经验。”“听听看。”“87年尾,城门水塘,只需同他讲‘当年的尾巴没有收干净’,他自然心虚。”当初肥番为了免除后顾之忧还杀了几位共同追捕她的小弟,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忘。钟亦琛问:“会不会暴露你?”“我不会出面。他手上有四条人命,还有目击证人从城门水塘爬出来,只要他张口,就算不把唐协亭咬死,也能咬掉几块rou。”钟亦琛在心里盘算可行性,通话不宜太长,约定有消息会通知她,电话挂断。下午,阴。苏绮先开回到清风街,换一部低调的车再前往南山,最终目的地是温谦良住处。她一路谨慎关注后视镜,确定没有人跟踪,心里总觉得不太真切,原本担心唐允是否会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忧虑也逐渐放下。温谦良衬衫外面套一件针织毛衣,满目温柔,撑在阳台扶手处向下望。苏绮一下车,抬头就看到楼上的人,戴了副细边眼镜,看样子刚忙完。他亲自下楼迎接她的时候眼镜已经摘了下去,苏绮说道:“你还是不钟意戴眼镜,这样下去视力会更差。”温谦良不在意地笑笑,递到她手里一杯温水,苏绮冰凉的手染上热度,“这些年倒是没严重,只有阴天才需要戴,刚刚为了看清你。”“那你可一定要记得,否则被车子撞都看不清凶手。”温谦良笑意更深,忍不住伸手轻敲她额头,好温柔,比唐允总是不分轻重地作弄她不知温柔多少倍。“年初一这样的日子,你讲些好话。”两人一起上了楼,在温谦良书房,刚刚他就是站在这里的阳台等她,桌面有些散乱,显然没来得及收拾。他看起来并不防她。苏绮表现出毫不关注的样子,略过办公桌走向椅子后面的书架。温谦良端起桌上的热茶,站在她旁边,指着面前架子摆着的一张相片,笑着说:“还记得这张?十八岁那年,王家办的酒会,你百般不愿地陪我同去。”苏绮当然记得,“你非要我同你跳舞,在我身边好久,摄影师才过来拍。”“虽然没拍到你整张脸,可我好钟意这张,报社选中发表之前问过我,我当然同意。”“我不同意,因为这件事我们还吵架。”温谦良揽住她肩膀,沉浸在过去之中,目光微怔。苏绮拿起精美装裱的相框,她还记得自己当天穿了一身白色礼服,低调又张扬的拖地裙摆,坐在椅子上始终不愿动;Childe穿黑色燕尾服,脖间打着蝴蝶领结,弯腰撑在她椅背上,绅士而谦卑。“他们讲你是‘紧张小姐’,你便在家里撕报纸,Uncle连忙call我去救火,苏家大小姐果然脾气不小。”苏绮强撑了个笑,带着些苦涩。“我不钟意这些场合,还不是你推不掉。”目光扫视别的相框,她记得这里曾经还有温家三口的全家福,如今只剩下苏宝珍与温谦良的合照,满目沧海难为水。温谦良说:“这里一点都没变。”苏绮喃喃重复,“一点都没变……”一幢承载了太多回忆的房子。曾经两个人从楼下闹到楼上,每一间屋子都写下过故事,少年少女懵懂地触碰与试探,好纯好真的一段初恋。苏绮靠在桌沿,低头默默饮一口热水,好像这样的温度能把眼角的泪液蒸腾,佯装对于旧情毫不追悼、毫无感触。只要无情,就不会受伤。温谦良在不远处开保险柜,苏绮趁他背对自己,扫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文件,看起来名头都是菲律宾那边的生意,没什么异常。如果真有异常,他也绝不会展示出来。Childe的保险柜密码会是什么呢?她忍不住思考这个问题。温谦良拿着份文件走近,递给若有所思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