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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名字。“为什么……”步然张着嘴,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因为只有你死了,炎族才能活。”话音方落,步言身后等待多时的兵将持剑跃起,瞬间铺开一道天罗地网。墟歌的山头,萋萋芳草化作一片火海。步言在墟歌埋伏下的三千精兵,就算是步然带着近卫前来,也足以将她生擒。可是步言没有料到的是,她真的是独自前来,不曾设防。步然被步步紧逼,围困截堵,逐渐陷入步言的包围之中。她只能祭出佩剑,愤然应战。“铿——”的一声擦挂,金属的火花四溅开来。一片烈火围剿之中,她清瘦而纤弱的身影,像一只逆风飞行的白蝶。脚步轻迈之间,耳边“嗖——”的一声呼啸,像是冷器猛然擦过,声音尖锐得像脱弦的箭。那只金色流离的箭,向着步然的后心飞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天旋地转的一瞬,轰隆巨响穿透苍穹,雷霆万钧。天地激荡,墟歌山头的碎石应声纷纷落下,一时间雨中昏黄的天空,着火一般得凄艳起来。箭已见血,墟歌的山火被灭了大半,晚蝉又开始凄切。步然惊怖地看着自己素衣上的血渍,一张脸青白枯槁,那个抱着她微微颤抖的人,箭穿左臂,殷红的血透过他的玄衣,浸染了她的衣袖。“陌子归……”步然轻声喃喃,谨慎地压抑着随即而来的哽咽,“你怎么会……”语音未落,她只觉背上被人一推,阿半接住了她,“带她走!”脑中依旧空白,蝉鸣与金属的擦挂交鸣令她冰冷,仿佛置身无涯雪地,静静观看天空中的黑血流过。随即而来的一股强大力量将步然整个拉离战场。步言和他的三千精兵皆被陌子归的结界封印其中。水冥之印——唯有下界者可破,他人出此结界的唯一方法,便是下界者死。石破天惊的一瞬,晚蝉乍鸣,千只万只,聒噪喧哗。阵阵悲歌之中,步然的心第一次与他合流,痛他所痛。她抬头惊见初露的一轮圆月,如同凡世万花院的那晚,她在他怀里瞥见的月色。迷蒙之中,眼前是陌子归在那盏昏黄的烛火下,半明半暗的脸。他笑着抚她的眉眼,轻声追问。“你说爱要拿爱去换,若是爱换不来,我便拿命去换,可好?”第三十二章虚惊“jiejie?”有人在耳边唤她的名字,步然浑浑噩噩地看过去。空旷的大殿,燃烧的火把腾起絮絮黑烟,风很大,吹得帷帐呼啦啦地响。还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随风而来,她怔怔地看过去,目光落在地板上四溅的血迹。“jiejie……”那个声音还在,步然回头,身后的一面水镜中,映出自己一身是血的样子。她的手一抖,哐当一声寒剑落地,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也全是血。“jiejie……”大殿外传来大军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有人破门而入。逆着光,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公主,”那个人影这么叫她,然后对她伸出了手。她被那股力量慑住,怔怔地抬手要握住他的,却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石破天惊地呼唤。“不要去!”他说,熟悉的声音。陌子归?是陌子归!眼前骤然血色一片,苍白的月光下,她看见陌子归的脸。当胸一剑,血光瀑涌,染红了整个大殿。“陌……”她想喊他,可是喉咙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陌子……陌子归!陌子归!!!”“陌子归!!!”叫喊撕裂夜空,步然蓦地惊醒,惊见自己露在锦被之外的手臂,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像一具尸身……“陌子归……”她喃喃自语,眼光呆滞,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远处传来夜里的虫声唧唧,隔着荒凉的月,她忽然回神,来不及点上烛火,来不及披上外袍,翻身下床之后,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门外。这里不是涿鹿。陌生的院落洒满月光,她听不见声响,整个世界只剩她匆忙的脚步,从一间屋寻到另一间,她急得泪眼潸潸,像是梦里的自己,在满是血光的大殿里挣扎着找不出口。“陌子归!!!”她悲伤恫哭,冲出自己的小院。推门之间,只见后荼和阿半铁青的脸。身后是烛火昏暗的屋,淡淡地光线从门窗上透出来,像窖藏了几万年的梦。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怔,忘了自己是怎么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失魂落魄地行到陌子归的床边,只记得他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和梦里所见一样。“陌……”发声的一刹,胃中抽痛,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袭来,她身子一歪,赶紧扶住了床塌。“子归……”她的手探入锦被,去握他的手。那双记忆中永远温热的大掌凉了,她吓得要放开。“子归……”方才胃里的那股翻腾涌到了眼鼻,酸楚难耐。颤颤的烛火下,周遭的一切无非死寂。她紧紧抓着那个还没来得及细看过的人,泪眼逡巡,一遍一遍轻唤他的名,呜咽不止。“你这个女人……跟我有什么仇……”“……”“我好不容易睡着……”有些虚弱的气声擦着她的头顶飘来,她挂着满脸清泪,抬头看他。陌子归有些倦意的脸微微抬起,眉头紧蹙,可是眼神中的悸动和心疼却将他出卖得彻底。步然顿觉窘迫,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回,却被陌子归牢牢抓住了。“吵醒人家就这么逃走?”他挑眉轻声问着,朝着步然翻了个身,命令道:“扶我起来。”“哦……”步然不敢看他,只觉得一张脸瞬间热了起来,赶紧按照吩咐扶起陌子归。“不许哭,”陌子归抬手去擦她的眼泪,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十分吃力。步然制止,他却态度强硬。直到捧起她的脸,微凉的拇指和鱼际拂过脸颊,一丝笑意才缓缓攀上眼角。“我没事。”步然看着他微光下的那张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飘渺得像个美梦。“咳咳……”陌子归斜倚着床头,吃力地喘息,步然慌忙端给他一杯热水。他接过去,顺手拉住步然,心里热起来。“你在担心我。”氤氲的热气扇动着陌子归的睫毛,微微沸腾。“我,我当然担心你……”步然一幅被看穿了的窘迫,但也不否认。陌子归拉着她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似乎暗暗使着力,又将她拉得近了些。步然不反抗,只问道:“步言……”“他逃走了。”她怔了怔,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