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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目光落在老哥的锁骨上,很快又把目光收了起来。向涛是个典型的omega,极纤瘦,但并不病态,整个人挺有精神。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双眼睛温柔而沉静,看起来很斯文。向涛在海市已经工作生活了许多年。作为omega,早早结婚几乎是他们的宿命。所幸向涛的爱人是个不错的alpha,生下两个孩子后,便让向涛重返职场,成为一名教师。家庭和睦,工作稳定,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如果哥哥是个alpha,那该多好。向杰不止一次这样想着。如果是那样,那么他的成就肯定远不止于此。只可惜,命运弄人。“妈都知道了,”向涛看着向杰短短几分钟就把食物一扫而空,“你现在在给人家做保姆。”向杰浑身一抖,用纸巾擤了擤鼻子,小心地观察着向涛的脸色,“……你这都哪儿听来的啊。”要是放在以前,向杰绝对拍案而起,谁那么大的胆子,胆敢造小爷的谣。但现在,他虚了,他怂了,他知道老哥现在跟他面对着面,不是来向他求证的。“看来还真是。”向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甜品往向杰面前推,“不考虑换个正经点的工作?”做保姆怎么就不正经了?向杰第一个不服。但那是他哥,向杰从小就怕他。面对向涛,向杰只有乖乖挨训的份儿。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向涛会是个alpha,就连向涛自己也这么认为。与从小就不努力,催一步走一步的向杰不同,向涛不用他人挥鞭,自己就能往前冲。向杰在他面前感到自卑。哪怕向涛是个omega。“我这不是挺好的么。”向杰压低了声,“也没多差。”向涛看着自家傻弟弟,问题一个接一个,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份工作能做多久?雇主给你交五险一金了吗?”看到向杰微微变了脸色,向涛语气又不自觉和缓了些,“小杰,我有个朋友在老家,他们单位现在正在招外聘人员,多少也稳定,你要是……”向杰一下直起背来,“我不去。”“不去?”向涛讶异地瞅着他,“为什么不去?”向杰一字一句地,“我不想回老家。我要留下来。”海市很大。如果你站在市中心的金融大楼往下俯瞰,整个海市的风景便尽收眼底。莞江滚滚自西向东,沿江耸立的楼宇,尖顶沐浴着阳光,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这是一座充满生命与希望的未来之城。向杰重返海市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放逐在这片钢筋森林里。他骑着单车,穿越大街,风把他的外套吹起,鼓成一个圆满的帆。向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留下来?”语气里带着深切的质疑。“是,我要留在海市。”向杰攥紧了拳头,笃定地说。向涛笑了。他的眼角漾出了细细的皱纹。向涛一手握着椅子的扶手,他笑得隐忍而克制,身体却禁不住微微颤抖。向杰不由得拧起了眉。“你?留下来?做什么?”向涛看着他那不省心的弟弟,“我不是在打击你,但你起码得给我一个完整的规划吧?”前面是长长的木头栈道,自行车轮碾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向杰用长腿权当刹车,车子往前滑了几米,很快便停了下来。留下来做什么呢?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抵核心。向杰仰着头,闭眼,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他的脸上。云层又遮挡过来,阳光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他的未来一样,飘忽而不确定。虽然何亚宁没有跟他明说,但向杰心里清楚,他现在,其实已经失业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向涛给了他一个地址,“想好了随时来找我。如果你非要留下来,起码也要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张纸条还揣在向杰的兜里。理由?他有什么理由?他能有什么理由?向杰握紧了车把手,苦笑。不过是头脑发热,为了一个omega罢了!何亚宁在床上躺了一周。遵照医嘱,他应该好好休养,能不动就不动,但何亚宁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因为家里实在太乱了。小竹托付给母亲照顾,向杰又不在。大部分时候都是连鸣这个赤脚大夫兼邋遢大王来照看他。何亚宁皱着眉,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凌晨五点半,天微微亮。连鸣倒在沙发上,脚边滑落了一块毯子。他仰着头,鼾声如雷。何亚宁摇了摇头,走过去将毯子捡起,盖在连鸣的肚皮上。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多余的消息。向杰的微信头像是一颗绿藻球,漂浮在透明的玻璃瓶里。何亚宁走到阳台,春日的黎明有些微的冷意,他披了件外套,摸了摸兜,意外地找到了一支烟。“啪。”一簇星火燃起,在料峭的风中微微颤了颤。何亚宁慢慢吐出一口气,伸手按了按胸膛,心脏强健有力地跃动着。活着。活着,却如同死去一般。他已经连续一周没有见到向杰了。就连微信上,也不见他的踪影。“来来来,加个好友。”向杰到他家的第一天,就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微信。何亚宁有些不情愿。那时候向杰是怎么说的?他眯起眼回忆。“你不怕我偷工减料啊!”向杰乐呵呵地,一边在微信里把何亚宁加上了,“我还能随时向你汇报工作。”何亚宁不知道向杰有什么需要向他汇报的,但思来想去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就随他去了。事实证明,向杰是个有点儿聒噪的小朋友。今天买了新鲜的食材啦,和楼下的阿姨混熟啦,小区里新开了一家便利店啦,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向杰看来,都是新鲜的谈资。何亚宁工作忙,并不经常回他。向杰也从不生气。手指往上滑,何亚宁夹着烟,虚着眼,一点点地回溯并不久远的过往。“--对不起。”向杰在微信上向他道过歉。何亚宁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次向杰带小竹去攀岩,结果闹得很不愉快。何亚宁轻轻叹了口气,他关上了手机。城市的夜空被远处的霓虹灯挑染,乖张的紫红。何亚宁靠着围栏,将烟凑到唇边,把自己的魂魄交给尼古丁。向杰掀开锅盖,热腾腾的紫米粥泛着甜香。他深吸了一口气,关了火,准备做厚蛋烧。清晨的直播间比较冷清。夜猫子们喜欢深夜自我折磨,看看美食报复自己报复社会,但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两个基本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