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符青坐在房间里,打开电脑,上面是自己跑失误的程序。本来没思路,一见余晓,脑子好像一下灵光了。 删掉前面的代码,她再次输了一串进去。 这次应该可以了。 她躺在床上,把窗帘拉开,靠在床上抽烟。 目光偶然瞥到季云芳的照片,符青拂掉上面堆积的灰尘,把照片连着相框一起塞到书柜最里层。庆幸还好季云芳死得早,不然看到如今这个状况,她会做何种感想。 符青拿起手机,拨打那个打过数次的号码,仍然关机。忽然想到什么,她猛地起身,把行李箱里面的画展开,铺平,然后摆在桌面上,盯着看了好久。 她还是想知道,为什么邢风要送这幅画给她。 符青一整天呆在房间里没出来,然后就接到了符飞的电话。她瞥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挂了,对方就像不死心似的,一直打,她接起,然后开免提,“有事儿?” “吃饭了。” 门口有脚步声。 符青瞥了眼门口,轻嗤一声,“您没工作吗?闲着?” “嗯哼。”符飞敲了敲门。 符青盯着角落看,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您把屋里摄像头拆了,我就出去。”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停顿了几秒,就听见他的脚步声音渐远,符飞笑着回应,“瞒不过你。” “怎么,觉得生活无趣。还想上演一场高三那年的戏码?”符青举起桌面上的画,仔细观察。 对方笑了,“想就行吗?” “符飞,别来恶心我了。” “怎么恶心了,我喜欢你,就恶心吗?邢风像狗一样求你cao,就不恶心?”符飞将电话摔落在地,然后猛然挂断。 听见邢风的名字,符青忽然笑了。 好像很久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符青把画纸铺平,找了个好一点的位置放了上去,她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符飞今天晚上会来。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关灯之后,门锁被人从外面撬开,看来余晓现在才睡,这人才一直忍到现在。 符飞在门口脱衣服,反正符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一丝不挂站在她床边。 哦,穿了一条白色三角内裤,半个屁股还露在外面,反正就是怎么sao怎么来。 他自己撸硬了,后面也涂了润滑剂。 符青靠在墙上冷笑,抬起头看着他发sao,她起身,一把扣住对方的脖颈,把符飞按在墙角,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准备录像?这回打算给谁看?余晓,还是符坚,或者打算寄给陈名?是想让圈儿里人都看看,符青是怎么和她弟zuoai的?” 符飞仰头喘息,蹲下舔她的小腿,眼眶湿润,轻喘着,说话断断续续,“我,在jiejie心里,就是,这么不堪?” 他翘起屁股,轻轻抖动,模拟着性交动作,目色逐渐模糊。 符飞慢慢爬向她,手掌轻攥着身下的脚腕,后面xue口的润滑液顺着动作流淌下来,“cao我,jiejie。” 他低声喘息,趴在符青耳边,一字一顿道:“cao我,我告诉你邢风在哪儿。” 感受到对方的动作一顿,符飞颤抖地牵着她的手腕,探到自己后面,顺着那润滑猛地插入,他身体颤抖,开始胡言乱语,“jiejie,嗯嗯。” “好大。”符飞发颤着抖,感受到后面她手指的插入抽出。 符青深呼吸,眼眶泛红,她猛地把人压在身下,颤抖道:“邢风,在哪儿?”她单手掐着他的手腕,反扣在床头,重重喘息。 身下的人脸颊泛红,大腿上的薄肌轻颤,他单手撸着yinjing,没一会儿就射了。 她却皱眉,打掉他的手,抽出床头的纸,扔在符飞身上。他目色微动,眼眶湿润,凝望着面前那张脸,直到高潮。 符飞仰头猛喘,他想抱她。 却见她的眼中。 没有丝毫欲望。 也没有他。 半晌,符飞再度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符青,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别想见到他,jiejie。” 似是梦魇。 符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屋内整洁,符飞收拾过。如果不是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她还就真以为昨天晚上是一场梦,真的虚假,假的真实。 别墅周围都安静,他们大概都出去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剩下百分之三十四的电,八月二十四日。 哦,也难怪,今天是符飞画展。 她从衣柜里随手扯了件衬衫,推开门,走到别墅大门,王哥站在门口等她。 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她来,立刻迎上来,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一边念叨着,“小符总让我在门口等您,说今天你大概率会出门,还真被他说中了。” “他?”符青嗤笑,“是不是他还和您说了,我要去京华市美术馆?” 王哥点头,还想说什么,见符青脸色不好,就自顾自的开车。并暗暗想,看来昨天符青和新太太的相处,似乎并不是很愉快,不过还好有小符总,他可是最护着他姐的。 京华市美术馆。 符青没有门票,但还是进去了,也许符飞交代过,但她也确不在意。 她只是想看,邢风到底为他画了多少张画,收了符飞什么好处,能让他心甘情愿为这人渣做事。 远远的,她就看见人群中,被拥簇的人。 符青感到恶心。仿佛昨天晚上,那个俯在她身下,求她干他的,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人。他于人群中回头,和符青对视,拿着酒杯,慢慢走向她,笑得体面,“jiejie,你来了。” 她脑袋嗡嗡响,却仍然拿起身边的酒杯,和他的在空中相碰,“我怎么能不来呢?” “你可是我,弟弟。” 玻璃碰撞,叮当作响。 符青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因为在符飞侧身的瞬间,她看到了展厅的画,在最中心,那幅巨大无比的画作。色彩斑斓,与她房间那幅被自己整理起来放好的那张,有九分相似,不过是放大过后的版本。 其他的,那些。 所有,全部。 挂在展厅里的,随处可见的那些。 分明都出自邢风之手。 那些他们一起共度的那段,他弯腰作画,嘴角轻轻翘起的瞬间,风吹起,雨降落,他在陈苏家门外与她相拥,他说,对不起,别走。 他说,符青。 他说,是。 你和别人不一样。 那些早已经被埋葬在万里村,被大雨掩盖,被泥土浸染,被黑暗笼罩的记忆,全部,在那一瞬间,完全破土而出,肆意滋长,叫嚣着,喷涌而出。 符青绝望地闭上眼。 邢风,你在哪儿。 符飞脸色变得铁青,却依然在维持着该有的体面,媒体镜头下,闪烁的灯光之下,他对着镜头,沉默良久,最终开口,“我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就像是个生了病的患者。倘若能够新生,重新活一次,能不能够打破世俗,让我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能不能?” 他颤抖回头,却瞥见符青安静站在最中间的画前,她一言不发,安静极了,甚至连听他一句告白的瞬间也没有。 符飞忽然感到如死一般的绝望。 因为符青看见那些画的表情,分别就像是。 在悼念死去的爱人。 他紧紧攥着话筒,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拿起手机,向那头说了句什么,猛地挂断。 而京华市的某处地下室,始终坐着一个人。 他听着对方挂断电话,那人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自顾自的画。 整个屋子仅有一盏灯,昏暗的,泛黄的。是那人曾经说过,说会把眼睛看瞎了的光,想到这儿,他的嘴角终于扯出一抹笑。而后缓缓抬起铅笔,在画纸上描着那人的侧脸,拿起刀,在墙上刻着什么。 尽管在如此昏暗的光下,在这样破烂的地方,这人也是好看的。 白色衣服被弄的早已发皱,指节青紫痕迹遍布,动一下扯着整个身体都痛,伤口结了痂,又流血。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暗室的衬托下几近透明。 一张床,一个投影仪,一个画板,房间散落满地的画纸。 他慢慢抬起眼,捡起地上的打火机,点烟,烟雾升起,视线随之变得模糊。打开投影仪,把u盘插进去,读取。 是两人zuoai的场面。 画面中,女人好看的不真实。对面的人一丝不挂,喘息声音充斥整个房间,两个人明明有着几分相似的脸,但看起来却完全不同。 他坐在画板前。 烟灰抖落。 他睁开眼睛,深呼吸,刚想关掉投影。之前无数次,放映到这里,他就没办法继续看下去了。 “jiejie,cao我。” 对面的人疯狂喘息,“cao我,我告诉你邢风在哪儿?” 他握着遥控器的手猛地顿住,眼尾颤抖,胸前上下起伏,却恍惚间,听见那句,“邢风在哪儿?” 女人的手指灵活,表情几近绝望,男人在她身下颤抖。 地下室里的人猛然起身,终于砸掉了投影仪。想起刚刚那人打来的电话,他捂住胸口,一把撕掉了正在画的画,耳边仍在嗡嗡回响。 “你以为你骗了她,她不恨你吗?还有,是你现在这个狗样子被看到,让她心生厌恶好,还是让她以为你死了更好一些,你倒是想清楚。” 外套散落在地。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身上大片的可怖疤痕,却像是不甘心,他仍然死死抠着墙面,直到指尖渗出鲜血,那一刻,终于慢慢闭上眼睛。 眼泪滴落。 眼前一幕幕回放。 “邢风,你说人死之后,会不会看见银河。” “邢风,如果我比风还快,那五十天,够不够,我走进你心里。” 能不能看见银河,他不知道,但他早已经过完了,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还有,符青,你已经在我心里很久,很久了。 这就够了,符青。 离开美术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符青第一次觉得,把所有画儿都看一遍还挺累的。隔着玻璃,她已经感受不到,当初邢风画下这些时的心情。 那时候她不明白,邢风怎么能一天天守在画板前,什么都不做,只是画画。 原来这都是为符飞画的。 这个傻子,符飞给他多少钱,开一场画展能赚多少钱,他大概从来不曾想过。 陈名说,邢风这样画画根本不可能维持生活,也不会成名。 看来他说错了。 邢风已经,站在这里了。 也许他们都错了,包括这个世界。 而不是邢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