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组-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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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没有在组织里出现的朝仓渚,在出差回来的第一天晚上,约了诸伏景光去吃饭,说带了手信,还要拜托他带回给另外两人。 由于那天波本和莱伊恰好去出任务,诸伏景光并没有多想就去赴约了。 在他进门后,朝仓渚把他带到位置上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绕到后面锁住了包厢的门。 锁扣的咔哒声响起的一瞬间,诸伏景光才陡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苏格兰,”朝仓渚坐在他的身旁,一手在桌上支着侧脸,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慢慢翻找着什么,“你知道吗,我这次去长野出差,遇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长野……? 短暂地反应了一下,脑子里的警报立刻开始疯狂鸣叫,诸伏景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强作镇定:“是吗?是什么事?” “你知道的,我们这个专业也有不少进入警视厅工作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警察交流也是常事。这次是受到了长野县警察本部的某位前辈邀请,说是出差,也算是公费旅游吧,入住的酒店也很不错。” 朝仓渚的每句话都很稀松平常,但又隐隐地走向了他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个方向。 “不过倒霉的是,那家酒店正好发生了命案,正因如此,我们在入住的当天就见到了那位据说很厉害的的警部先生。”朝仓渚的指尖一顿,“啊,找到了。” 他把手机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面上,手臂一抬,很自然地搭在诸伏景光的肩上,向前微微施力,“这位——诸伏高明警部。” 诸伏景光瞳孔微颤地看着他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极缓地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哦。”身侧距离极近的人笑了笑,“只是我第一眼看过去就隐隐觉得面善,上去多聊了几句。” “我告诉他,我在东京有一个眼睛和他长的很像,五官看上去也有些相似的朋友,也姓诸伏,然后他就和我说,自己有个很久不见的弟弟在东京生活。”朝仓渚感叹着,“虽然谨慎地没有透露别的,但稍微诈一下就相信了啊。” 朝仓渚上半身几乎都倚在他身上,姿态很是亲昵,“所以苏格兰,虽然只是猜测,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可能是姓诸伏,而不是新井呢?” 诸伏景光如坠冰窖。 他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在这种状态下实在是很不妙。 “…柯纳克,”他喉咙干涩,假作无奈地笑了下,“这种玩笑就不要乱开了。” 半晌,朝仓渚叹了口气,他拉开距离,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没办法,琴酒那边最近收到了一点消息,说警方拿到了少量的药物样本,他正大举排查内部的卧底呢。” ……这么说,警视厅里原来也有内鬼。 听到这里,诸伏景光反倒冷静了下来。 药物流出迟早会查到这边来,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柯纳克。因为柯纳克已经在怀疑他和诸伏高明的关系,并且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人。 身旁的人貌似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诸伏景光平静地反问着,试探他的态度,“难道组织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朝仓渚丝毫不设防一般坦然道,“当然。不只是你,所有接触过药品的人都会被查一遍。” 他松了口气,看来仅仅是从药物方面入手的。 “不过呢……” 朝仓渚话锋一转,视线对上诸伏景光的,突然笑了下,不紧不慢地问,“我其实很想知道,如果你是卧底,现在会怎么做?” 诸伏景光:“…………” 被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问法弄得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心惊rou跳地扯了扯嘴角,“不是说了别开这种玩笑——” “不对哦苏格兰。” 黑发男人竖起食指晃了晃,面上浅淡的笑意却多了些别的味道, “如果你是卧底,在琴酒即将查到你头上的时候,却被我单独约了出来,并且我已经完全知道琴酒的行动。” “在明知道自己迟早会暴露的情况下,你难道一点也不会想要试着向我求助吗?” “毕竟我和琴酒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嘛。” 明晃晃的暗示。 面前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他的神经。 此时他的内心既有持续攀升的惊疑,也被不断拉扯着偏向对方。 「可以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直接问出口。但又突然惊醒了过来,如果真的问了,那就直接口头承认了自己是卧底。反过来心照不宣的事哪怕再确定,也还是有所转圜的。 他沉默了。 “那么再换个方向吧。” 朝仓渚完全不在意他沉默的拒绝,一手抵着下巴自顾自地发言。 “因为自我们认识以来,一直都是我单方面的坦诚,而你一边接受我的信任和好意,却丝毫没打算,也确实没有过哪怕一点相信我……” 不是的……至少他知道柯纳克和其他人不一样,只是从身份上来说,他不应该,也不能放任自己—— 眼睫一颤,因为一直以来都觉得在这件事上有所亏欠,蓝色猫眼的男人不同于刚才,心底顿时有些坐立不安地恐慌起来。 “所以你只会什么都不说,并且利用我对你的宽容逃过今天,然后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好其他准备,但组织不会放过你,所以等到期限来临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朝仓渚顿了一下,抬起手伸向他敞开的外套间。 诸伏景光条件反射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抬眸看见朝仓渚微蹙的眉头时,下意识松了松手劲,“对不起、我” “别紧张,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反倒是被他捏住手腕的人开口安抚着,然后轻轻挣开手,在他外套里稍微摸索了一下,然后露出稍显无奈的表情。 “哪怕是莱伊也不会在非任务期间随时随地都带着枪。” “所以等到那一天,”朝仓渚看进他有些逃避的眼底,“苏格兰,你会拿着这把枪自杀吗?” 放在胸前的枪从未有过那么强的存在感,膈得他心慌。 如果是面对其他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开枪,可是偏偏是柯纳克提前发现了。 在感到犹豫的那一瞬间,诸伏景光就知道自己输了。他闭了闭眼,卸下了什么重担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 “完全被看穿了啊……”他苦笑着撇开头,“反正都是迟早的事了,如果是你的话,好像更容易接受一点。” 既然已经穷途末路了,那么这样也没关系吧?被安静又包容地注视着,诸伏景光突然有很多原本不打算说出口,但现在迫切想要表达的话语。 可他张了张口,半晌才挤出一句干瘪的话,“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 看见他难得愣着不知所措的模样,朝仓渚直接倾身抱了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我知道了。” 浑身一颤,诸伏景光挣扎片刻,小心地抬起手回抱了过去。把脸埋在朝仓渚的颈间,好像这样就能不被窥见情绪,他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 “你明明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问那些,我的身份马上就会暴露无遗,一切就要结束了,就让我带着所有的遗憾和痛苦消失吧……” “不对哦,我有一件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的事。”朝仓渚轻轻叹了口气,嗓音温柔地说着,“人的一生不过百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真的会有人情愿放弃生命,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吗?” “家人,朋友,这个美好又糟糕的世界,从此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切的鲜活模样。” 静静地拥着怀里的人,他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一心向死的你一定很累吧。” 诸伏景光环抱着他的手臂一紧,没有出声。 半晌,朝仓渚感到了颈间的点点湿意。 他无声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诸伏景光的后颈。 “那么,现在回答我吧,如果你是卧底,会选择哪一条路?” 直到很久之后,诸伏景光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否正确。 那一天晚上,他就被带到了一处公寓,以几乎半软禁的状态着生活,一个代号夏布利的年轻人会在朝仓渚不在的时候负责他的生活。夏布利似乎对这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负责转述朝仓渚的话。 又过了没多久,夏布利就带来了苏格兰已经被莱伊杀死的消息。 他不知道朝仓渚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对方是那样和他保证着—— 「这阵风头过去后,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是否要暴露自己的存在给警方和家人,我希望你经过足够的考虑后再做决定。」 「那个属于组织的苏格兰已经死了。」 他望着阳台之外的景色,心中十分清楚地重复着:那个作为公安的诸伏景光也已经死了。 诸伏景光心知肚明,他不能再轻易出现在熟人的视线中,否则他的假死会毫无意义,还可能带来更多的麻烦,选择这条路时就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不再拥有和过去建立交集的机会,也不想再对朝仓渚作出欺骗和背叛的举动,只能以一种近乎逃避的心态在公寓里安静地活着。 这样的日子太轻松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背负。他只要藏好自己的身份,就能在世界上自由地活着。 然后在他回忆起过去的一切,自认为卑劣又可耻地崩溃时,朝仓渚会全盘接受他的情绪,给予他认可,帮助他疏解。 他们的关系不同以往地更加亲密,始于一次情绪摇摆之时的亲吻。 于是他逐渐沉溺于那种可以忘记一切的快感,也沉溺于一个接受着全部的他的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