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若命运对你不公，你就给它一耳光
赛克林手中魔杖慢慢放下，他的后背贴在他的胸口，两人的身体随着心跳和呼吸轻轻起伏，仿佛融为一体。 伏地魔借摄神取念读出怀中人的所思所想，语气缓慢而蛊惑地说：“我们必须这样做。世界上多的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弱者岌岌可危的正义需要武力保护。剔除掉坏的部分，才不会感染到好的部分。而他，是蛀虫，是渣滓，是法律漏洞处的老鼠，是借手中权力欺负弱小的渎职者。他该死。” “你说得没错。接下来怎么处理？消失咒？”怒火与杀意随着绿光一起淡去后，冷静重新掌握了大脑。黑暗公爵的观点居然和他意外地合拍，赛克林语气镇定，心里不由得产生几分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他的目光落在尸体上——这个刚刚还作威作福的男人，惊恐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脸上。真是丑陋啊。他想。 “伪装成突发心梗怎么样？”伏地魔在他耳边轻柔地问，轻松地仿佛是在询问选择哪道餐后甜点。 “好。”赛克林点点头。 伏地魔布置完现场，修改记忆的魔咒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后，赛克林修好了她破破烂烂的衣服。 祝你从此平平安安。他想。 “回家吧，亲爱的共犯。没人会知道是我们主持了正义。”伏地魔消除了房间里所有他们来过的痕迹、顺手布下反追踪的咒语——虽然他不觉得路易斯会查他。 “我想去不远处的教堂看看。”赛克林低声说。 教堂的门开着，他们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一眼就能望尽门内。 今天不是礼拜日，教堂里没什么人。 新教大多简朴，教堂内部没有华丽的装饰，最受瞩目的是正面墙上的管风琴。 “我知道自己是个巫师前，假期经常在这里唱赞歌。圣哉！圣哉！圣哉！全权的神明。清晨我众歌声，穿云上达至尊……”赛克林轻轻地哼了一小段，相似的观念拉低了他对黑暗公爵的防备，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做朋友。 熟悉的地方，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牧师总说上帝自有安排，但我小时候一直不明白，祂为什么要安排我被父母抛弃，又为什么要把我放到这种糟糕的地方。尽管院长对我很好，他和社工却经常打骂虐待其他孩子。加上卡文迪许先生特地送我去别的好学校读书，所以许多人看不惯我。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大人说要做个善良、正直、诚实、顺从的好孩子，虔诚聆听主的教诲，我想我曾经是的，至少装作是的。” “可善良和虔诚既没能让我的处境变好，也没能救下安东尼的命。”他近乎喃喃自语，“我怀疑是因为我的信仰不够坚定，心灵不够纯洁，所以主不肯眷顾我。后来我知道了，我是个生而原罪的巫师。那么安东尼呢？那些真正无罪的羔羊呢？神啊，你可曾怜悯过他们？” “命运从来不公平，更不能指望谁的怜悯。”伏地魔淡淡地说，“当它试图压制你的时候，你得靠自己奋力反抗，再给它一耳光，才算真正的胜利。” 听到后半句话，赛克林微笑起来。他看向身边的人，黑暗公爵的红眸乍一看很平静，再仔细看，里面却似乎蕴含着某种鲜活而执拗的、能吞噬一切的风暴。 “的确，世界是不公平的，上帝不关心人间疾苦。”赛克林眉目间透出一股平静的坚定，“所以，人们自己组成了政府，制定了法律，成立了各种各样的组织，来执行正义和公平。只要每个职位的人负起责任，把分内的事做好，世界就不会太不公平。假如院长和社工能好好照顾所有孩子，那么即使是孤儿院里，日子也不会太糟糕。不负责任的人，正是他人苦难的根源。牧师也好，社工也好，他们都该善待孩子，可他们渎职了，他们该为做出的伤害付出代价。” “可你有没有想过，斯特恩，或许善与恶都是表象，所谓正义也是权力的说辞，只有力量是一切的主宰。”伏地魔凝视他。 “上帝不公平，我们才需要一个能主持公平与正义的领袖。”赛克林的脸上满是认真，“权力与责任相辅相成，甚至连不作为也是伤害和错误。如果苦难源于失职，民众迟早会报复苦难的源头，像我一样。” 虽然心里不认同这一套“责任说”，但伏地魔没有再辩驳，他只是顺着赛克林的思路，噙着笑意说：“如果丈夫的责任是爱你，那我一定是不失职的。” 赛克林不自在地转过头去，一眼看到了教堂里的十字架。 这是邪恶的。他想。 心里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你可是个巫师，从生下来开始就已经够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