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霸凌
2.霸凌
周一，升旗仪式，发言代表三年一班陈寄余。 最后一排的许厌雀踮起脚尖，她总觉得这人长得眼熟。 “唔——” 她还在思考，突然猛的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半张脸，许厌雀用力拍打着那人的手掌，视线向下移，那是不属于女生的手掌。 “小声点。”男生语气有些凶，手上力度也加重不少。 听见声响的同学们纷纷回头，在看见后面那人的脸之后又飞速转了回去。 许厌雀被他捂得呼吸不畅只好跟他走。 地方倒不算很偏，是学校后面的仓库。 “就是她，讨厌死了天天惹我生气。” 听见江以月的声音许厌雀明显浑身一僵。 她缩成一团，形成一个防备的姿势保护自己。 周宴时：“你有什么是不讨厌的。” 江以月瞪了眼手撑在破木桌上打瞌睡的男生，“什么意思？” 周宴时转身背靠着桌，仰着头眼睛看向江以月，“也就沈知浅这种傻逼才会配合你。” 沈知浅不太委婉地辩白，“cao！还不是上次喝酒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三人音量全部拔高，针锋相对。 杂七杂八说了一堆，沈知浅不知何时激动地抬起手指向了她，许厌雀吓得赶紧缩得更紧，喊道：“今天是周一的第一节课！肯定……肯定会有老师巡查，你们不能打我！” 沈知浅闻言笑出声，“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觉得我像是打女生的人？” “再说，老师知道又怎样？你觉得我们怕吗？”沈知浅毫不避讳，目不斜视地挑眉嘲讽许厌雀。 是，她惹不起，城北一中的人全是非富即贵，这也是她不跟沈觉礼说的原因之一，她并不觉得沈觉礼会为了她惹上这些世家子弟而触动他自己的利益。 “你怎么打的她？”看着许厌雀的样子，周宴时问江以月。 江以月：“闹着玩的……较真干嘛。”女生照着镜子涂着眼睫毛漫不经心。 …… 周宴时起身，拍干净掌心的灰，“今天不想陪你们玩，我走了。” “切。” 这似乎是周宴时的常态，江以月也不在乎，她凑到许厌雀面前，“你告诉我，你怎么进学校的，难道你和周校睡过？还是主任？还是老师？”想到这她朝着走到门口处的周宴时笑道，“喂，说不定这是你爸的小情人呢！” 周宴时勾唇，伸了个懒腰，“说不定呢，我也不知道。” 沈知浅蹲到许厌雀后面，手指戳戳她的脸，“缩着干什么？讲讲呗，干了什么惹了我们江大小姐。” 干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干，从入学第一天起她就被江以月欺负，哪怕后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班也没摆脱她。 “我什么也没干。” 女孩眼睛清澈澄明泛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啪——” …… 响亮的一巴掌甚至在仓库里响起了回音。 “真恶心。” 江以月嫌弃地说，“你穷，就是原罪。以为来这读书就能跨越阶级了，你和我们不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 一个有解的问题被冠上了无解的答案，回答的那个人还理直气壮。她告诉你，你本不该承受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许厌雀红了眼，气的，她想扑到江以月面前撕烂她的嘴！ 她挣扎着冲过去，还没起身脖子却被人擒住，沈知浅另一只手的手肘抵着她的背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抱歉了同学，江以月就是这个性格，但她是我朋友你不能动她。” “那凭什么我就要被她打！我干了什么！你们凭什么！啊！？” 许厌雀怒吼着反抗那比她力气大得多的男生，身上的扣子在摩擦中蹭开。 江以月掐住她的下巴，盯着她胸口之上锁骨之下的吻痕露出果然没错的表情，她嘲弄地拍了拍她的脸，“我就知道，你是个——贱种，下等人。” 许厌雀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江以月。 她无法反驳江以月的话，却也不甘心。 沈知浅松开她，和江以月一起站了起来，离开之时他有些惋惜地回头看了眼她。 嘴型说的是：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 灰屑在空气中飞扬，远处传来演讲结束后的掌声。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得小树林沙沙作响。 “凭什么……” “我好恨你们……” “……为什么……”她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她自己都听不见。 她像是低端生产线产出的洋娃娃，劣质丑陋，被人嫌弃地丢在地上。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语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眼里或赞许或羡慕或好奇。陈寄余刚刚不知怎么的，在几千人的师生中就那么无意地看见了许厌雀，现在却找不到了。 “老师，我去下洗手间。” 仓库里，许厌雀躺在地上，她握紧了一块碎瓷片。 脚步声慢慢变大，许厌雀想，只要江以月回来了她就冲过去先刮花她的脸再说，大不了之后自己就逃，离开成京，放弃沈觉礼给她的一切，拼死一活。 “起来吧，他们都走了。” 一种极其轻蔑的语气，和刚刚某个人的声音极为相似，这种轻蔑不是对她，是对所有人。 许厌雀翻身，想顺势起来，却因为浑身发软只能跪坐在地上，她抬头，是刚刚那个男生，“周……” “周宴时。” “……” “刚刚差点被打，还有心情听我们说话？”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许厌雀为了生存习惯了这样待人待事。刚刚她就推测，这三个人，熟悉但并不亲切。 看着许厌雀脸上的红印，周宴时：“哦对不起，原来你已经被打了。” 男生面部轮廓锋利，眼睛确是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如果一直盯着，反而不会觉得凶狠，而是有些温柔。 许厌雀愤怒，“呸！都不是好东西，狐朋狗友，狼狈为jian……咳咳！” 周宴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不但不气，反而伸手拉起许厌雀，“江以月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气得半死。” 听见江以月的名字，许厌雀往后一步，跟周宴时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是不是……她叫你回来打我？” 只要周宴时一句是，她就马上跑。 “不是。” “……” 阳光透过破烂的屋顶照射在许厌雀身上，手腕处的反光吸引了周宴时。 “你那个手链，沈觉礼给你的？” 许厌雀心里一咯噔，这的确是沈觉礼送给她的。 ……周宴时为什么会知道。 “有次他跟我爸闲聊，无意间看见过。”怕许厌雀没听明白，他补充道：“这是定制的，独一无二。” “你们认识？”许厌雀鼻音渐浓。 “认识？知道刚刚那个男生是谁吗？” “谁……” “沈觉礼的侄子。” 许厌雀面无表情：“沈……” 周宴时：“沈知浅。” 周宴时饶有趣味地摸了摸许厌雀的头发继续道：“江以月可能也算得上沈觉礼半个meimei吧。上流圈子来来回回就那些个，怎么会不认识呢？” “……” 许厌雀冷静下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宴时摊手，“没什么意思，只是猜到了你的靠山是谁，我很高兴。” “神经病！” 他凑近许厌雀，表情有些病态，“你骂得很直白，继续。” 周宴时说着塞了个小瓶子到她的裤口袋，是药。 “……” 半晌，许厌雀开口。 “你其实不坏。” “你特意回来的。”这是个肯定句。 “谢谢。” …… 陈寄余找到许厌雀时她是一个人，女生瘸瘸拐拐地从树林里慢慢走出来，脸上红的鲜明，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她的头发乱糟糟像被火烧过的枯草，衣服脏得跟被人按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皱眉。 “同学，需要帮忙吗？”出于人道，陈寄余好心上前。 似乎是没想到会碰见陈寄余，许厌雀惊恐地摇头，“没……我没事。” 陈寄余以为她是怕被人知道，毕竟女孩子的贞洁很重要，他脱下校服外套递给许厌雀，“别洗澡，你先穿着我的。” 学校哪有洗澡的地方，她只能洗把脸。 许厌雀呆呆地点点头，又迅速摇头，她记得陈寄余有洁癖，“我现在……很脏的。” 陈寄余认真道：“不脏。” 莫名的，名为感动的情绪溢出心里，许厌雀接过外套，“谢谢你。” 陈寄余问：“你叫什么？” “许厌雀。” “我去帮你请假。” 许厌雀刚穿好衣服想说不用，一抬头陈寄余就不见了。 城北一中离成京大学很近，一条街的距离。 江以航的电影在那选角。 他看了一圈一个合适的都没有，江以航有些沮丧。 “去一中看看月月。” 司机听令，转盘一打向一中开去。 豪车在一中并不少见，只是这辆太长了一点，许厌雀看着那辆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加长车出了神。 同一时间江以航也在窗内一眼看到了窗外的她。 《白地之河》，他的新电影，他将以南方小城为背景展现一个时代的变迁。 这个故事的画面会用他惯用的血腥暴力描绘，这对江以航而言是艺术的表达，他只是想拍，有多少人懂，他并不在意。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他的主人公，一个纯净柔软美丽似星夜下的昙花一样摇曳生姿的女孩用以作为他电影的点睛之笔。 很幸运，被他碰巧找到了。 阳光照在女孩脸上，江以航只看见了她明亮的眼睛。 “停车。” 许厌雀看着这车正正好好地停在了她面前。 妈耶，这是要抢劫强jian还是拐卖啊。 车门打开，有个男人笑嘻嘻道，“想试试当我们的女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