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我一定要赢你
卫庄看也不看他，径自晒好衣裳，从他身边默默走了过去。 就在他经过自己的时候，盖聂伸手想去牵他的手。 可他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举，故意抬起了胳膊，躲了过去。 这种突然不再被需要的感觉带来的巨大落差，让盖聂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 他只觉胸膛涨得厉害，那涨痛感一直延伸到喉咙，堵得人一口气上不来，几欲窒息。 好吧……既然如此，那……算了。 一连好几天，卫聂二人都是没必要不说话的状态。 即便面对面坐着吃饭的时候，二人也一样沉默以对。 只有在师父提问的时候，特别是盖聂作答的时候，卫庄才会抢着说话。而这时，盖聂便闭嘴，不再像之前诱他说话那样，两人一人半句这样把话说完整。 直到这时，卫庄才会停下来，看看他的师哥。 盖聂便别过脸，不给他看。 卫庄也不说话了。 他们都知道对方生气了。 但谁也不肯再去放下傲气去哄对方。 这天，天还蒙蒙亮，盖聂就醒了。 因惦记着要去砍柴，昨晚上他一直处在迷迷糊糊之中，没有睡实。 他蹑手蹑脚爬起来，轻轻带上门。 虽然还在和卫庄赌气，但他还是一直记得，小庄爱睡懒睡，而且最讨厌被人在熟睡的时候打扰。 清晨的云梦山，雾气缭绕。早起的鸟儿在看不见的地方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盖聂从树上每砍下一堆枯枝，就会炸飞一群鸟，呼啦啦冲上天，叫声响彻云霄。 不知怎么的，盖聂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多少年了，它们还是这样咋咋呼呼，大惊小怪，全然记不得，这样的动静只是有人在拾柴，并不会伤及它们半分。 忽而又想到了之前欺负他们的那些孩子。 仗着人多，他们连比他们大的孩子都敢欺负，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却从来不懂反省，反而变本加厉…… 盖聂人在山林之中，思绪却飘向了九霄云外，所以在旁人看来，他总是木木的，失神的，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捆好了柴，背上身，才走了没几步，前面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盖聂心下一紧，定睛一瞧，却认出，那人个竟是卫庄。 卫庄背靠在一棵大树上，双臂抱在胸前，一条腿微微躬起将脚撑在树干上，垂着头，眼睛却向斜上方瞟了过来。 “小庄！”盖聂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关切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卫庄放下腿，向他伸出一只手来：“给我。” “什么？”盖聂一时还没弄明白他的意图，他却直接上来将他肩上的柴卸下，背到了自己肩上。 “小庄……”一时间，盖聂竟不知该说什么。 卫庄面无表情道：“我不想让这些家务活耽误了你练功，不想让你觉得我占了便宜。” 盖聂急忙道：“我没有这样觉得。” 卫庄道：“但我有。” 盖聂无奈抿了抿嘴，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吧，我再砍些柴回来。” 卫庄突然一顿。但很快，他便迈开大步，转眼就不见踪影。 待盖聂再背了一大捆柴往回走时，行至半路，突然看到之前那捆柴居然被卫庄扔在了山间小道旁，卫庄已不知所踪。 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家伙…… 唉。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无奈之下，盖聂只好取下随身携带的备用绳索，一头系在那捆柴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打算把它一并拖回去。 他有没有时间再返回来背它们了。只剩下一年的时间，师父如今也不再懈怠，辰时必定要送上早餐，二刻后开始教学。若是误了时辰，小庄又该生气了。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哼！真是傻瓜！你就这么喜欢委屈自己？”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冷嘲热讽的人，除了小庄，还能有谁。 盖聂没好气地道：“不委屈自己，难道委屈你吗？你是能受委屈的人吗？” 卫庄语塞。 他气呼呼上前，一把抓起地上的那捆柴背上身，头也不回往前走。 柴上的绳索还系在盖聂的腰上。 只是愣神的那片刻光景，绳索已然被猛地拉直。盖聂踉跄几步急急追上前，边走边解腰间的绳头。 卫庄走得更快了，根本不给他时间解绑。 就在盖聂一边小跑着追赶一边解结之际，绳索突然被人猛地一拉。盖聂没有防备，连人带柴直直撞了过去，同卫庄撞了个满怀。 卫庄稳稳站着，即便怀里那人背上还背着一大捆柴火撞进来，他依然纹丝不动。 盖聂抬头，看到了噙在他嘴边的一抹戏谑的笑意。 卫庄垂眼，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的师哥：“这一回合，是不是应该算我赢了？” 盖聂抬手推开他，昂然道：“三年之约，比的又不是力气。” 卫庄冷笑：“难道比的不是脑子吗？” 盖聂从他身边绕过：“那你赢了。我脑子里没你那么多水。” “师哥～～～！！！” 盖聂听出了他的气急败坏，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背上却忽然一轻。 伴着一声闷响，卫庄一脚踢飞了他背上捆得并不结实的木柴。但听到哗啦啦木柴散开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盖聂简直欲哭无泪：“小庄！” 卫庄眼里似乎在冒着火：“我一定要赢你！” 这一瞬间，盖聂好像有点明白卫庄的反常了：“输赢对你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对！” “为什么？！” “……”卫庄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不懂“为什么”，当即瞳孔地震。 他的胸膛大起大落，几个深呼吸后，他冷冷扔下一句话：“自己想！”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盖聂不是没想过。 几乎是从卫庄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天起，这个答案就一直在纠缠着他。 可每次当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时，却总是被卫庄无情地否定掉。 他似乎，总是摸不准卫庄到底在想什么。 猜错的结果，只会令他更加愤怒，愤怒到完全不念当初的情份。 这让他非常惶恐不安。 如果他同卫庄再这样消耗下去，他们之间那本就脆弱的感情恐怕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冷战中消耗殆尽。 到时候，他们的三年之约，恐怕就真成了你死我活的战场。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小庄，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