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宠溺

    从那日撕破脸后，厉沉渊就变着法子不断给自己送东西来，送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多不值钱，却是薛燕歌会喜欢的，桂喜看着箱箱带进来的东西，面有难色，“娘娘...屋里都没地了，外边还有好几箱...”

    薛燕歌拉开红木抽屉，拿出紫玉手镯，随手一抛，抛到桂喜怀里，难掩嫌弃拍了拍手心，她说：“都拿去变卖，要过年了换成银子给粥棚那些灾民吃点好的，还有让江海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桂喜险些没拿好，这镯子真要掉地上，十个脑袋都抵不上，深吸口气缓了缓神，“是娘娘。”

    江海进来时满脸堆着谄媚的笑意，面白无鬚，穿着墨蓝长袍，声音尖细有些刺耳，像漏了气的皮球，“娘娘万福金安。”

    “让他别再送这些垃圾了。”薛燕歌开门见山道：“有这些闲心，不如想想要如何安置那些流民。”

    江海原本是来调解夫妻纠纷，谁想问题一下上升到国家大事，他弯腰哈首，头低的不能再低，假意打了自己一巴掌，“唉呦，都怪奴才不中用，无法劝慰皇上，这天上地下，能让皇上圣心动摇的人也只有娘娘，要是娘娘能回宫...”

    江海接下来的话，薛燕歌猜的八九不离十，说来说去都是让她回宫。

    江海偷偷瞟了眼薛燕歌，看见她有些不悦，深怕错过这机会，他一咬牙不再周旋，直接行大礼，一改笑意，声音中尽是哀切，“还请娘娘开恩，救救奴才，奴才知道娘娘心善，奴才...”

    薛燕歌跟宫里人打交道七年有馀，那些人一句话能说清的事，非得包装成花里胡哨的模样，她现在累了实在不想再费脑，直接打断道：“别绕弯子，江公公直说，想让本宫开什么恩？”

    “皇上想邀请娘娘到梨园观戏，还请娘娘答应。”

    薛燕歌倚靠在送来的木箱上，轻扣着木板，似笑非笑道：“如果本宫不答应呢？”

    江海无可奈何，他晓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些事，可事关他的师父，这次他下足劲的搧巴掌，啪啪两声特别响亮，两颊有通红的巴掌印，开始解释来龙去脉。

    原来江海的师傅江滔，因为贪墨被厉沉渊押入大牢，他贪的不是大数目，本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将就过去，偏偏遇上帝后不合，恰巧撞在枪口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江滔一案，连根拔起好长串，为整肃宫规，通通处死刑押入大牢，以儆效尤。

    江海难得没有谄媚，尖锐的声中泫然欲泣，“娘娘，奴才知道贪墨是不对，但这...娘娘...现在只有您能救奴才们了。”

    江海聪明在于没有用理直气壮的语气指责厉沉渊惩罚太重，这才留了转圜的馀地。

    倘若他说不过就是些银子，不足以命相抵，那么薛燕歌绝对会直接将人请回去。

    偷儿说：只是一把米，一碗面，一锭银子，一条命。

    不过是贪一笔小数目，但他们可知每个人都拿一点，最后又剩多少？

    南汛北旱，入冬了流民更多。

    薛燕歌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让江海站起了身。

    待他站直身，他还不忘作揖乞求道：“还请娘娘关心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贱民！”

    薛燕歌半依靠在木箱上，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悠悠问道：“关心你们，本宫不好时，又有谁来关心过？不仅没人在乎反而还当作看好戏似，这谣言满天飞，多半都是不长眼的宫人传出去的。”

    薛燕歌虽没指明不长眼的人是谁，可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知晓老国师凤命寓言的人并不多，多是些宫中老人，其中也包括江海师傅，西厂厂督。

    至于东厂，是在薛燕歌扶持兰君后创立起的。

    兰君不可能让这荒唐谣言流出去，所以她猜想多是西厂杰作。

    西厂势力盘根错节，如茅厕里的顽石又臭又硬，到底是忠良还是谋逆，看了七年也没看出所以然，总归是抓不到他们的小辫子。

    薛燕歌不给江海回答的时间，忽然笑两声，笑容中带着耐人寻味，“不过，本宫大人有大量，也不与你们一般见识。”

    江海喘了口气，再次行大礼感谢。

    薛青扬得知此事后非常愤怒，“燕娘，你是不喜欢那狗东西，就别见，真要怪罪下来，哥哥给你顶着，就不信那东西敢动我！”

    薛青扬剑拔弩张的气势像极炸毛的动物，薛燕歌顺着他的背嵴拍几下：“哥哥，江海都求到我面上了。”

    “呸！”薛青扬这人对没根的过敏，一听到江海名字就啐了口沫子，结果是被薛燕歌打了下，娥眉轻拧佯装气愤：“噁心死了你！”

    谁知薛轻扬立刻不正经起来，捧着她的脸作势要吻下：“都嚐过哥哥的口水，哪里还噁心？”

    薛燕歌无奈，推了他的下巴，“好歹看个场合。”

    最后吻是落在她的侧颈，气氛一下暧昧起，他说：“看了，就只有我俩。”

    薛燕歌翻了个白眼，“谈正事呢。”

    “这样也行。”薛青扬的手不安分，对着她上下其手。

    薛燕歌实在没有兴致，挥挥手：“得了吧。”

    “恩，都听燕娘的。”薛青扬将她抱在怀中，拔下一枚枚发簪，三千轻丝如瀑倾泻而下，他说：“哥哥是想说，燕娘如果真的不喜欢，就别受委屈了。”

    如果不是那硬体的rou刃还隔着布料戳弄自己，薛燕歌真会被他给感动。

    好吧，看在哥哥这么讨人欢心分上，薛燕歌握住那轮廓，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不委屈，我不喜欢那狗东西，可我喜欢看戏，我也不喜欢江海，可我喜欢爹爹、哥哥打下来这片江山。”

    薛燕歌开始给薛青扬解释起，“江海是西厂的人，他都求到我面上了，定然是西厂授意，我不想闹得太难看，弄到鱼死网破，只会两败俱伤，反正去看看他抽什么风。”

    三日后午时梨园，鸿门宴大开，静待嘉宾前去应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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