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其实你不该来许昌的
第三十二章 郭嘉觉得这几天的气氛诡异的可怕。就说今日，本来是群臣在皇宫宴会的日子，吃完酒宴，此值金桂绽放，陛下又命众人自行前往御花园歇息，大部分人不敢久留就提前走了，只剩下几个司空的亲信在湖边小坐赏桂。偏偏就诡异在，虽阵容与平日并无不同，可是那俩人关系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奇怪？ 以前曹cao和刘备二人虽不总是黏在一起，但却是十分亲近，今日司空却对刘备爱答不理，厌烦之情溢于言表，刘备低头默默跟着，一句话也不说。更诡异的还在后面，荀彧就站在离一群人之外不近不远的距离，既不上前，也不离开，用一种十分冷漠的目光看着刘备。虽然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冷漠，但是这次却稍有不同，冷漠透着哀怨，哀怨透着凉薄，凉薄透着专注……看得人背后凉飕飕的。最最诡异的是，这诡异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听着曹cao和程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时看向荀彧，然后装看不见的样子继续聊。郭嘉身上发冷，忍不住往荀攸身边凑。 “公达，发生什么事了？” “桂花开了，很香吧。”荀攸微笑着回答。 “不是说桂花，是令君，还有这……刘将军是什么情况？” “叔叔啊。”荀攸看了荀彧一眼，回过头，“叔叔最喜欢桂花了，他应该很开心吧。” 郭嘉喊道：“才怪吧？！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啊！” “怎么了？”郭嘉的声音太大了，曹cao和程昱看向这边。 “没、没什么。”郭嘉小声威胁道，“我看你肯定知道什么，你不说我就去问令君。” “好，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荀攸象是被逼无奈，又象是想说很久了，小声一股倒了出来，“主公派某人去跟叔叔开玩笑，结果玩笑开过头，叔叔当真了，上当了，恋爱了，失恋了，主公生气了，叫某人去照顾叔叔，某人不肯，还试图装作叔叔不存在——”说着，荀攸眼神阴沉了下来，“叔叔深感世事无常，十分伤心，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家伙。”悄悄指了指刘备就收回手去。刘备似是察觉到了，看了荀攸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啊，令君也有今天啊。”郭嘉听懂，感慨道，“活了这么久，总算盼到这一天了，某人干得漂亮。” 荀攸瞪郭嘉，郭嘉自知失言，顺着荀攸的意思痛斥：“某人真是无耻，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荀攸故意提高了声音：“是啊，攸也这么觉得。” 曹cao不耐烦道：“你们俩叽叽咕咕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司空，攸在和奉孝说左将军的事情。” 曹cao似乎是来了兴趣：“哦？刘备？你们说他什么？来，说给孤听听。” “攸以为左将军——” 隐隐听到刘备的名字，荀彧走上前去，直斥荀攸：“公达，住口。” “哼。”荀攸笑着轻哼，“叔叔还真是用情至深，也不管别人领不领你的情。” “公达，你是想家法伺候吗？” “你年纪比我小，我不家法伺候你就不错了。”荀攸小声咕哝着，还是乖乖住嘴了。 “家教不严，司空见笑。” 曹cao笑：“难得听你俩拌嘴，真有意思。”又回头看向刘备，“你说是吗？刘使君。” 刘备没有反应，荀彧脸色很不好看。 郭嘉听出味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人吧？” 荀攸掐了郭嘉一下，郭嘉捂着腰：“别看我平时没个正型，其实我比你们有正义感得多！”说着，走到荀彧身边，“我告诉你们，我是荀令君一手栽培的，生是荀家人，死是荀家鬼——”然后瞪着刘备，“你们谁想欺负我家令君，休怪我郭某人对他不客气！” 郭嘉话出口，荀攸轻笑了一声，程昱笑而不语，许褚面无表情站在曹cao身后。董昭不敢贸然接话，偷偷打量着众人的神情。 荀彧恼怒：“奉孝，你吃错药了吗？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郭嘉被吓到，退到荀攸身边：“公达，我说错话了？” “没有，你说的很好。”荀攸微笑着赞许。 曹cao佯怒斥责道：“孤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天子眼下胡闹，简直无法无天！都给孤去府上好好反省反省！” 众人称喏。 曹cao离开之时，刘备跟在身后，曹cao回头笑得满是客气：“刘使君，孤和几位大人有事情要商量，你去不太合适，在这里多转转吧。” 刘备应声：“……喏。” 曹cao带着众人离开，偌大个花园只剩下荀彧和刘备二人。 “左将军，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无心之言，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刘备终于开口：“没事，可以理解。荀先生不用过去吗？” 简直就像历经劫难一样。荀彧放松下来，指尖泛白。 “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介意。”刘备抬脸，挑了挑眉道，“令君，你怎么了？” 这段时间忧郁的厉害，饮食作息都是一团乱，刚才又听到众人这样排挤刘备，一想到都是自己的过错，内疚得胃都抽痛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我理解，要是关羽张飞受到了欺负，我会比他们还愤怒的。” 荀彧艰难道：“对不起……” “我说了没事，你哪里不舒服？”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荀彧捂着腹部，差点跌坐在地，被刘备扶住。 “你胃疼？” 荀彧眉头紧皱，额间汗已涔涔，面色愈发苍白。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 “又没什么事，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别跟自己过不去。来，我扶你回去。” 刘备扶住荀彧往尚书令的府邸走去。一路上荀彧默默看着刘备坚毅的侧脸，直到回到家门口。 “好了，到家了，去找你家下人来伺候吧，我先回去了。” “玄德。” “还有什么事吗？” “我为我的狂妄无知向你道歉，你很强大，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刘备咧嘴笑：“还凑合。” 看到刘备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虽然笑得不怎么好看，还是让荀彧轻松起来。 “你笑了，真好，我担心你不会再笑了。” 这回刘备真乐了，看了看四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什么？” 荀彧轻声道：“玄德，其实你不该来许昌的，你不属于这里。” 说完他便转身进入府中。刘备在荀彧府邸前站了半天，也没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差不多想出点头绪来。不知怎的莫名有些苦涩，这一句话，是比那十句八句的明嘲暗讽狠多了，像是要把人击垮一样。 刘备满怀心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人叫住了。 “刘左将军。” 刘备回头，看是董昭：“董祭酒？” “左将军可是有事烦心？” 刘备笑得难看：“没有。” “若是荀令君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 “……” “如何？想知道的话，这边请吧。” 刘备行了个礼，跟董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