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箭（爱神之箭对他没用？）
铅箭（爱神之箭对他没用？）
“还想去哪？我带你去。”哈迪斯宠溺地望着泊尔塞芙涅被正午太阳灼得泛红的小脸，伸出胳膊，将大掌遮挡在她头顶，阴影瞬间将她金灿灿的小脑袋覆盖了。 泊尔塞芙涅趁他不注意，正在悄悄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母亲说在岛上，那她一定已经注意到自己和哈迪斯的动向了。回房间不行，不方便丘比特射箭进来，而且只要回了旅店，一定又会立马被他摁在床上。 街道上不行，人太多容易失手，如果去上次那片海滩，应该就可以了吧？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想到这儿，她仰起头冲哈迪斯甜甜一笑：“我想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片沙滩，可以吗？” 哈迪斯一怔，眼神中明显透出微妙的光亮。她记起来了吗？ “好，现在就带你去。”他微笑着捏起她汗湿的小手，当街拦下一辆马车，朝海滩的方面驶去。 天色已渐入黄昏，璀璨的金红色夕阳沉沉浮浮地半悬在海平面上，白天蒸腾的热气也渐渐冷却下来。当二人缓缓漫步在沙滩上时，微凉的海风吹得泊尔塞芙涅单薄的裙摆微微颤抖。 “冷不冷？”注意到她雪白的肩头几乎全都裸露在外，哈迪斯赶紧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泊尔塞芙涅摇摇头，目光始终小心地向四面打探着。母亲自然不会笨到这样大喇喇地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而丘比特神出鬼没也不容易被发现。他们到底在哪儿呢？ “这棵树还在啊。”当他们走到一棵巨大笔直的棕榈树前，哈迪斯停住了脚步，手扶着粗壮斑驳的树干，幽幽地说。能活这么长时间，也是奇迹了。和这海滩上的石头和植物相比，人类的生命反而更加脆弱易逝。 在他的目光短暂地从她身上移开的瞬间，一阵强烈的龙卷风突然从海的方向刮来，几乎要将泊尔塞芙涅轻飘飘的身子卷上天去。这么突如其来的风显然不是自然现象，难道是……母亲？ “珂尔！”哈迪斯即刻反应过来，在她被吹开之前已经一把攥紧了她的胳膊。“抓紧我！” 泊尔塞芙涅在慌乱中大脑一片空白，犹豫了一秒，她伸出右手，尝试掰开他紧握自己左臂的手指。哈迪斯显然愣住了。 看着他失神地望向自己的猩红双眸，眉宇间迸射出的不解和惊骇，和那天在她的加冕仪式上一模一样。她心口一阵刺痛，只得避开他的目光，更用力地挣扎起来。 “放开她！你这强盗！”狄米特的声音突然从半空传来，无法脱身的泊尔塞芙涅仰起头，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她最信赖和爱戴的母亲。 “mama！我在这儿！”幼年时期结束后，她就很少叫mama了，此时的她，仿佛孩子般脆弱无助的眼神，让狄米特的心瞬间揪紧了。 哈迪斯即便再迟钝，这下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就凭狄米特，怎么可能把泊尔塞芙涅从他手中抢走，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就在他恍神的当儿，一阵贯穿心口的凉意将他的目光从少女身上吸引了回来。和几乎全无感觉的金箭相比，很少被使用铅箭，存在感是相当强烈的。也许是因为第二次被射中，一阵几乎要令心脏麻痹的冰冷刺痛从创口处迅速向四周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 觉察到他异样的泊尔塞芙涅停下手中动作，扭头呆呆地注视着他。只见他的脸色瞬间变白，又由白转青，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丘比特的箭不是不会令人有感觉吗？怎么会…… 狄米特见哈迪斯已经中箭，此时正快速降落在海滩上，握住了女儿张开的右臂。 “趁现在，跟我走，他马上就会忘记对你的爱，金箭造成的后果，只有铅箭能抵消。” 可是哈迪斯一面忍受着心碎的痛苦，一面死死盯着她，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泊尔塞芙涅惶恐地看向母亲：“他会有事吗？” “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管他死活干什么？回不了神界也没关系，mama会给你找到一个安静的好去处。快来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丘比特！” “不要……走！”哈迪斯痛苦地跪倒在沙滩上，努力平复着呼吸，紧握着爱人胳膊的那只手却丝毫没有放松。“求你不要把她带走！我会让她幸福，我会……” “你也知道吧，你对琉刻的执念只是因为爱神之箭。”狄米特冷冷地说：“现在爱神之箭的作用已经被抹消了，你已经不再爱这个孩子，甚至会忘了她是谁，没有理由再拘着她不放，把她还给我吧。” 一滴冰冷刺骨的眼泪从哈迪斯鲜红的眼眶中滑落，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随着锥心刺骨的疼痛渐渐消散，金箭和铅箭都已完全消融，化成眼泪流了出来。 可是他的心却还在因为她怦怦狂跳，光是看着她转身背对自己的样子，他都几乎要心痛的发疯。 “这不可能，我爱她，并不是因为丘比特的鬼把戏。”他缓缓直起身，稍一用力，便将泊尔塞芙涅拽进了胸口。 “哈迪斯！你说什么疯话！”眼见他已经渐渐恢复神智，毫无武力值可言的狄米特也开始慌了。 “现在金箭的作用已经消失了，但我对她的爱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缩减。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请求你把她嫁给我，拜托了。” 哈迪斯笃定而热切的目光令狄米特浑身一颤。 “可我也只有她了，你抢走了琉刻，现在要把她也抢走吗？”她的声线也开始微微战栗。泊尔塞芙涅吃惊地转头看向她，却在哈迪斯的怀中无法挣动分毫。 “我可以安排她定期和你相聚，这样行吗？时间和地点都由你来定。”哈迪斯诚恳地提出请求，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狄米特紧盯着女儿的眼睛，目光灼灼地问道：“珂尔，你愿意吗？如果每年三个月时间回到人间，剩下的日子留在冥府。如果不愿意，母亲再去找宙斯协商。” 听着哈迪斯极其快速又猛烈的心跳声，她一时竟答不上来。他并没有如母亲所说，在被铅箭射穿心脏时便忘记爱她，那他还有可能放她离开吗？他用整个冥界和奥林匹斯山作为交换的代价…… 如果连这都不行，那还有什么能阻止他？现在连宙斯都站在他一边。即便她想要逃到人间，只要哈迪斯活着一天，她都不可能不回冥界。这个再简单明了不过的事实，任谁都能看得清楚。 “我……愿意，mama。”她抬起头，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些。“我可以每年三个月去人间见您，剩下的时间留在冥府，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