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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真的声音,没了咿咿呀呀的戏曲,而每次在柜台上打盹儿的橘色肥猫也早已不知去向。物是人非。“投了金融街一家资产管理的实习,还有什么来着…”阳光晒得他头脑发昏,祁尚言拉开衣领透风,皱着鼻子面色不耐,“啧,忘了,回去再给你说啊,我热死了。挂了。”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应他就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早已是汗水,他拉起衣服擦上头的汗迹。青年的皮肤白皙,两颊通红,微张的红唇像涂了唇蜜,晶莹透亮,但他的脸色不太好,机械地擦着手机屏幕上的水痕,心口突然涌上委屈、焦躁和失望。“我cao你妈!”祁尚言低声骂道,转身踢了脚铁卷帘,只穿着塑料拖鞋的脚趾传来阵阵疼痛。他泄气地放下脚,杏眼竟沁出了泪。严尧说他毕业典礼会来,还给他发了那么长的一段告白信,高兴得他前一天和林潇、阿嫂那群小娘gay一起打地铺,当天凌晨5点就起床让他们给自己打扮,事后请他们吃饭。结果严尧说:“对不起言言,签证出了点问题。”林潇那张妖得俗的脸打着厚厚的粉底,眼线上天,见他脸色铁青,凑过来看差点没气得摔他手机,“签证不是该早就弄好的吗?!”他的声音本就尖锐,拔高了就嘹亮,他回过神来后连忙压低声量,担忧道,“你…还好吗?”祁尚言略长的头发被梳了三七分,林潇和阿嫂因为要给他梳中分还是三七吵了起来,又因为妆容差点撕逼,结果他还是辜负了这两人的心意。“他…这也没办法…”大礼堂围满了人,皆是一片欢呼声,他们坐在被浓荫遮蔽的一角,而祁尚言的父母正在和林潇的父母在不远处唠嗑,谁也没注意这里。祁尚言坐在石凳,手肘撑在大腿上,低着头看手里紧抓着的手机。纤长的睫毛被他们用睫毛夹卷得又翘又浓,无需多少粉底液的皮肤上打着薄薄的腮红和提亮,显得更有气色,漂亮却不女气,用林潇的话说就是“老娘看了都想上。”“你想上没用,他想上才是重点。”阿嫂推了把林潇,两人围着祁尚言嘻嘻哈哈。祁尚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特别开心,臭美得要死。性别和属性等诸如此类的外在标签不该是你做什么事情的阻碍,所以他化了妆也很开心,觉得自己帅惨了。他也以为,他们不存在阻碍。“林潇…你说他是不是不在乎我啊?”祁尚言的声音带上了嘶哑的哭腔,屏幕上是一颗颗掉落后破开的泪水。常年冷着一张脸说自己是“冷艳美人”的林潇维持不住人设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带着惊慌,抓着祁尚言的肩膀连忙柔声安慰,“你别哭…啊…哎哟…祖宗…你也说了他是没办法的不是吗…”祁尚言只是掉眼泪,林潇于心不忍,他这张嘴只会呛,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睫毛膏都化了,jiejie…啊呸…哥哥抱抱你啊,不要那个哥了,我为你做1啊…”祁尚言那天的妆糊了,已读不回严尧。毕业晚会后林潇和阿嫂带着他和大群玩得好的女生在酒吧里玩通宵,祁尚言在包厢里哑着声音自编“他到底爱不爱我”,中间还打了好多个酒嗝,大家都喝疯了。隔天他带着满身酒气还有宿醉后的疼痛在mama的骂骂咧咧下回了家,下飞机就开始吐,吐完了就哭。他妈只是当他毕业了,怀念了,结果他是在为当年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抱着马桶哭得撕心裂肺。“傻逼。”祁尚言捋了把头发,烦躁地掐腰,不过哭完了要说没抱希望是假的,不然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眼睛还直往街口瞟。他现在想想,手机里被他保存着的文字不过是数据的转换,不过是那人敲着冰冷的键盘打下的,没有斟酌用词而落下的墨汁、没有慌乱羞赧而删改的痕迹,他根本看不清那人写下这些字的时候的表情。那就是一篇完美的、哄人的,但冰冷的情信。他有些慌。算起来他们都六年了,是不是要到七年之痒了?热风缓慢地拖拉着天空中的云层,祁尚言跌坐到台阶上,眯眼看刺眼的阳光。这六年来老城并没有在发展,脱了漆的招牌颜色更淡了,播放着的歌早已是过了期的流行,街上皆是闲来无事的中老年人,暗绿色的爬山虎也爬满了无人居住的楼墙,时光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在这里流淌。祁尚言抱着膝盖胡思乱想,他曾经也是穿着白色老头背心在街道狂奔的少年,他曾经也拥有过一段疯狂的夏日热恋,他曾经也是可以不顾他人眼光奔入爱人怀里的年龄,但这一切都变了。爱情果然会倦怠。翠绿的叶子钻着爬满了青苔的砖缝,他蹭了黑泥的塑料脱鞋还是当年那一双,只不过人高了,脚也大了,脚跟都露出了半边。“唉……”祁尚言埋首在臂弯,他在想,严尧是不是只爱少年模样的自己,现在他长大了,身材是男人的轮廓了他是不是就不想见了?“啊…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你在念什么。”“说某个人该死…”祁尚言一顿,连忙抬头,撞上了一双凤眼。是严尧。他们这几年不是没见过面,但大部分的见面都是都是透过视频电话,这是时隔两年后,祁尚言再次见到严尧的真人。那双眼睛仍旧清冷,眉间宛若含着雪山上的凛冽寒风,轮廓冷硬,气质成熟,身穿着衬衫、西裤和皮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穿工装裤和马丁靴的酷帅少年了。“对不起。”严尧蹲在他身前,像求婚的姿势,抬起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放下,像是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和一句,“我来迟了。”我来迟了。他以为他见到的严尧会是含着敷衍和冷淡的,但眼前的人,六年前是这样,两年前是这样,而今天也是这样。他该庆幸的。祁尚言抱着膝盖,呆呆的,原本清纯天真的杏眼如今是成熟的慵懒和潮湿,眼尾泛红,嘴唇嗫嚅着又回过神来,气冲冲地站起来,“你不要回来就更好了!”严尧仰头看他,心脏收缩着,有些难受,他站起身来,仍旧比祁尚言高,还是能一把将他抱住。祁尚言瞪着他,可严尧不知道怎么哄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知道迁就,沉默,他以为自己行为到了,就不需要多加开口。他知道祁尚言不是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大大咧咧,他细心又敏感,他总能发觉到他的不快乐然后撑着笑脸和他分享快乐,要让他开心,所以他给他发了那段话,那不长的一段话他花了一个星期磕磕绊绊地打完,用尽了他前二十六年的浪漫细胞。严尧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