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山庄(4)
书迷正在阅读:和母亲的事、学园双剑激斗、酒酿小圆子、【黄蓉的情欲】(1-2)、大富之家、打破界限NP(姐弟恋、父女、高h、校园、luanlun)、叶小雯的大冒险、一夜之间全线失守、年轻女白领陈佳佳、重刑拷问虐待的少女
2021年8月8日 柳青莺不敢置信,灵瑜仅不闪不避,不接不架,硬挺挺挨了这一剑,左肩血流而出。 「你可消气?」 灵瑜闭眼,神色平淡。 柳青莺觉得自己彷佛被耍了,又是一剑,灵瑜的右肩也受创。 「你可消气?」 灵瑜依然闭眼,神色别无二致。 「你!」 柳青莺又是一剑,灵瑜左腹受击,血流如注。 「你可消气?」 灵瑜还是闭眼,神色如旧。 柳青莺不言不语,又是一剑扫出,灵瑜右腹破开一条大口,血如泉涌。 「你可消气?」 灵瑜一切照旧。 「为什么?为什么?」 柳青莺咆哮着,胡乱扫出数剑,刮起一阵劲风,灵瑜四周平添无数伤口,深浅大小不一,血珠飘散。 「你可消气?」 灵瑜古井无波,不喜不悲。 柳青莺一剑直来,竟袭向灵瑜的咽喉。 「铮。」 金铁之声入耳。 「柳女侠,过分了。」 古蔓站在两人中间,手中盘着一条毒蛇,将剑身缠绕于空中,未有伤到灵瑜。 柳青莺方才放下剑,耳畔又传来灵瑜那声,你可消气。 「为什么?」 柳青莺侧身瘫坐在地上,面前放着那张绝杀令,上面赫然印着她的师傅,玉凌宫现掌门柳寒,上书罪名,灭门夺婴,虐杀妇女孩童,还记述着一大排小字,乃是上百人的名姓,生地,与两个时间,偶尔一些还多一点注解,而那第一排小字,赫然写着,柳青莺的名字与生地,还有出生日期与另一个她半岁时的日期,后注左脚足心有一胎记,最后则记载着三位师妹的记录。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柳青莺呆呆坐着,口中念念有词,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慈祥的笑容,三位师妹刻苦练功的景象,一些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明日我依旧会与你同去。」 灵瑜蹲着,轻抚柳青莺的头,微微一笑,然后仰面倒下,不省人事,身下血流汇聚成一片小湖。 「姥姥!」 少年猛然跳将下来,把着灵瑜的头,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古蔓则掏着腰间的竹娄,抓出一些怪虫和草药,碾碎了,敷在灵瑜伤口上止血。 「柳女侠好自为之。」 少年冷漠的说着,侍女们前来抬走了灵瑜,与少年一同离去。 柳青莺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静。 翌日。 灵瑜自医馆中醒来,浑身伤口已然愈合,除了少数伤的较重的地方还包扎着,并有些疼痛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已无大碍。 「姥姥,姥姥。」 少年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熊猫眼圈,趴在灵瑜的腹部,香甜的睡着,说着梦话,双手紧紧握着灵瑜的右手。 「主人。」 灵瑜一脸宠溺,抚摸着少年的额头。 「老虔婆一大早就腻歪起来了。」 古蔓靠在门口,噘着嘴,一样的熊猫眼。 灵瑜灿烂的笑着,以前她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院子里,柳青莺站在灵瑜面前,神色闪躲。 「启程吧,相信柳女侠有非常多的疑问想要查证。」 灵瑜闭眼说着。 「若是有假更待如何?」 柳青莺问道,但依然不敢直视灵瑜,经过卢员外那一事,这样的发问明显是在骗自己。 「若有一条不实,老身自绝心脉。」 灵瑜口气平和。 「不用老拿性命去赌啊,若是有一条上的任一信息错一个字,姥姥你便随柳女侠回那玉凌宫,我飞仙山庄中人与你们永不相见便是。」 「主人别啊,若是那些侍女有疏忽怎么办?老虔婆就要没了啊。」 古蔓焦急的说着悄悄话。 「我已让她们在长时间中反复核对查验,这山庄中的所有婢女,早就将这四张令上的东西熟的倒背如流,不会有任何差池。」 少年十分自信。 「便依主人所言。」 灵瑜点点头。 「我看着第一条便错了,我左脚足心根本没有胎记。」 柳青莺一笑。 「柳寒当年对你的左脚做过什么,你没有印象吗?」 灵瑜轻声说。 柳青莺想起自己小时候,师傅让她练轻功,练梅花桩,练金鸡独立。 师傅让她一日光脚行百里,必须先迈左脚,练梅花桩,也必须重心放在左脚,练金鸡独立则更不用说。 这些训练让她的左脚每每都磨得血rou模煳,师傅还要拿刮刀狠狠刮掉一层血rou,再上伤药,好些了后,又上护肤品,如此反复。 「师傅说着要刮去死rou,避免残疾,又上伤药加速新rou长出,还要经常涂抹护肤品,师傅则说,女孩子终是要注重些仪表的,要是不用,脚丫子便会长上一层厚厚老茧,就不好看了,以前想着都是师傅对自己 的敦敦教诲,爱与怜惜。」 柳青莺说着,如今转念一想,竟然细思极恐。 「启程吧。」 柳青莺神色暗淡。 ……「请问老丈,以前村里可有这户人家?」 柳青莺询问着一位抽着烟袋的老农。 「你说这家人我可很有印象,以前这家男主人是个落魄秀才,女主人是个江湖上归隐的侠女,生活虽然清苦,但女侠会帮大家赶走些无赖混混,男主人会给村里小孩教些书籍经典,夫妻相敬如宾,村人都十分仰慕。」 「后来这家生了个小女娃,老农当时还提着自家的老母鸡前去祝贺来着,可惜呀,老天不长眼,女娃约莫半岁之时,竟来了个贼人,将男主人杀了,把女主人和他们的女儿夺走了,如果那女娃还活着,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吧。」 「那,这家女主人可有什么消息?或者有什么特征?」 柳青莺嘴角抽动,不敢多想。 「消息是没有的,不过那女主人时常带着一串兽牙串成的项链,是男主人亲手编制的。」 「那便谢过老丈。」 「哪里哪里。」 柳青莺同灵瑜跑遍了这名单上的所有地址,问询了上面所有的信息,尽皆属实,并且都有一个共同点,男主人被杀,女主人和女童被掠走。 「这……」 柳青莺冷汗直流,倒吸凉气。 「那么,现在要回玉凌宫吗?」 灵瑜闭着眼,但彷佛洞穿一切,又让柳青莺想起昨日种种。 「走…走吧。」 柳青莺声音颤抖。 依旧是四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片竹林中筑有几间竹庐。 柳青莺的心境却与昨日大相径庭,十分复杂,心中祈祷着不要找到证据,没证据便是子虚乌有这样的话来自己骗自己。 依旧是老妪指点着三位师妹练功,老仆妇在一边服侍,柳青莺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师傅,我回来了。」 柳青莺出现在柳寒面前,神色复杂。 「青莺,你回来了,饿了吧,彩姨正在做饭,有你最爱吃的糖醋鱼哦,阿雪,阿霜,阿冰跑去后山玩耍去了,到了饭点就会回来的,你有没有带她们爱吃的糖葫芦回来呀。」 柳寒虽然老态龙钟,但十分慈祥,看见柳青莺归来,嘘寒问暖十分真切。 「师傅,我寻回了祖师信物。」 柳青莺将灵瑜的佩剑放在桌子上。 「这是!」 柳寒大惊,摩挲起佩剑,泪水涌出。 「好呀,老天有眼,我玉凌宫终是没有被打垮,这边是我们重换生机的转折点了。」 柳寒老泪纵横。 「当年我与你其他九位师傅号称玉凌宫十仙子,在江湖名声响亮,我们一起秉承师傅的教诲,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国为民。」 「什么样的妖魔都要伏诛,只可惜,唉,祖师走后,我们便日渐衰弱,无数邪魔上门报复,甚至还有些自号正道的伪君子前来见缝插针。」 「你的其他九位师傅都去了,只剩我,拖着残躯苦苦支撑,还好老天有眼,你如今在江湖上名气不亚于我们当年,三位师妹也十分争气,相信我去之后,你便能重振玉凌宫,再现祖师当年威风。」 柳寒一边流泪,一边诉说,十分真挚。 「师傅,我真是孤儿吗?」 柳青莺问。 「那当然,你父亲曾是一名落魄秀才,母亲是一名女侠客,在一小村生活,某天那村子遭大盗劫掠,你母亲挺身而出,保卫村民,自己与丈夫却被捉住,土匪杀了你父亲,又想要玷污你的母亲,你母亲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自绝心脉而死,我赶到之时已经晚了,便斩杀大盗为你父母报仇,然后收养了尚且半岁的你,以我的姓氏给你取了名字。」 「师傅,我们所作所为真的正义吗?」 柳青莺神色凝重,问道。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我已活过八十载,一共斩杀魔头一十九人,无不是罪大恶极,灭绝人性之辈。祖师的教诲要永世牢记,若是失去初心,这玉凌宫倒不如灭了好。」 柳寒十分坚定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玉凌宫不如灭了好。」 灵瑜背身从天而降。 柳寒感应到灵瑜散发出的气息,心中一惊,朝柳青莺一推,大喊道:「这人很危险,青莺你快走,带上祖师信物和你的师妹,我与彩姨给你们断后,记得祖师教诲,莫忘匡扶正道,振兴玉凌宫之使命。」 随后硬撑起身,拔剑相对。 柳青莺呆呆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来者不善,傻站着干什么,快走。」 柳寒十分急迫。 「柳寒,你且看看我是谁。」 灵瑜转过身来。 「师傅!」 柳寒一见灵瑜面容,十分惊讶,而又欣喜。 「师傅还是这般年轻靓丽,可我已是个老太婆了。」 柳寒热泪盈眶,徐徐跪下,「四弟子柳寒参见师傅。」 「柳寒,你已铸成大错,此间之后,世上再无玉凌宫。」 灵瑜面色铁青 ,语气如同冻结。 「为什么?徒儿一生持正,师傅教诲未莫敢忘。」 「哼,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灵瑜话语严厉。 「难道?」 柳寒十分狐疑的看着刚才就不太对劲的柳青莺。 「师傅,为什么要犯下这等罪行!」 柳青莺哭将出来,朝着柳寒大吼。 「你们都知晓了?」 柳寒心里发虚。 「自己动手吧柳寒,我灵瑜没有你这样的弟子,不要逼我出手帮你体面。」 灵瑜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哈哈。」 柳寒突然掩面大笑,状若癫狂。 「不错,我确实做下了那些事,但我柳寒,何罪之有?」 「我玉凌宫上下弟子无不心向正道,以除魔卫道,济困扶倾为己任。可这换来了什么?江湖中人的虚名吗?我们被邪魔上门报复,那些曾经被救过的人在哪里?为什么那些受过我们帮助的小门派要前来捡漏?为什么那些曾经合作过的正道要与我们割席?为什么那些受过恩惠的百姓不肯将孩子送来山门学艺?」 「即便如此,我柳寒仍遵循您的教导,您曾说,我们如同烛火,烧尽自己,照亮他人,即便身死,也要发出一丝余热。我便一直苦苦支撑着,即便做下那些恶事又如何?不过杀了这百十来号人,但我只要培养出柳青莺一人,便可拯救无数苍生!何错之有?」 「我柳寒无错,玉凌宫无错,错的是这世道,是那些麻木不仁的百姓,是那些满口仁义的所谓正道!」 柳寒情绪激动,手足狂舞。 「柳寒,你疯魔了。」 灵瑜叹息,不忍继续看下去,一步点出,消失在了林中。 「我没疯!疯的是这个昏聩的世道!」 柳寒咆哮着,披头散发,十分可怖。 「噗。」 血花绽开,一剑从柳寒背后穿出,赫然是柳青莺。 血剑拔出,柳青莺满目泪痕,抱起行将就木的柳寒,嘴唇都咬出血来。 「青莺…是师傅不好…是师傅对不起你,师傅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能…咳咳,牢记祖师教诲,不忘初……心……」 柳寒回光返照,神色恢复清明,但此刻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掌,想要摸柳青莺的面颊,却体力不支,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四指划过的血痕,彻底死去。 「啊!」 三声尖叫打断了柳青莺的思绪,赫然是三位师妹。 「柳jiejie,为什么?」 「婆婆!」 「柳jiejie为何要杀了婆婆!」 三位师妹呼喊着,拔出剑已是战斗姿态,以杀式向柳青莺袭来。 「阿雪,阿霜,阿冰,听jiejie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柳青莺赶忙退开,连剑都没拿。 三人此刻已然是杀气上涌,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语。 三人配合无间,攻势凌厉,见招拆招,熟稔玉凌宫轻功,各个都打在柳青莺的死角上。 柳青莺手中无剑,如同无牙猛虎,根本难以抵挡。 数十个回合下来,柳青莺身上已多处挂彩。 「再这样躲闪下去,会被师妹们杀死。」 柳青莺又不会徒手搏击之法,只得卖了个破绽,让三人在背上各哗啦出一条大口子,才翻转到柳寒尸体旁边,拿到佩剑。 「糟了!」 三人以掎角之势包围而来,刚到柳青莺卖的破绽过大,此刻已入了杀招的范围。 此刻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要不三人将柳青莺捅个对穿,要么柳青莺以一式回风落雁,将三人击杀。 已来不及多思考,柳青莺的本能已促使她行动起来,双脚站定,一剑击出,打在阿雪的剑上,借力打力,旋风回转,玉凌剑法回风落雁已然出手。 「噗噗噗。」 三声闷响,阿雪阿霜阿冰倒飞出去,腹部已然出现一道极深的剑伤,血流如注。 「柳jiejie…好厉害。」 「婆婆都说这招她也不会了……」 「为什么,柳jiejie……」 三人尚且年幼,被柳青莺一招杀式打中,已是必死无疑,大罗金仙下凡,此刻也是救不得了。 「不!」 柳青莺回过神来,已然铸成大错。 「阿雪好痛,是要死了吗?阿雪还没活够呢,还有meimei们,还有柳jiejie需要……我……」 阿雪挪动着,牵起meimei们的手。 「阿霜看话本上的恋爱故事……婆婆瞧见了还说要将阿霜打扮得美美的,嫁给江湖上最有名的大…侠…呢……」 阿霜翻着随身携带,已经泛白的话本,露出痴痴的笑容。 「糖葫芦,阿冰想要好多好多的糖葫芦,甜甜的,给婆婆一串,jiejie们各一……串……柳……」 阿冰做出递东西的动作,翻倒在柳寒身旁。 「掌门呀,我做了糖醋鱼,你说青莺今天会不会回来呢?」 彩姨端着糖醋鱼从厨房过来,却发现倒在地上的柳寒,阿雪,阿霜,阿 冰的尸体,身下血流成河,而柳青莺面颊染血,双手被血浸透,提着寒光凛凛的利剑。 「青莺,你做了什么!」 彩姨丢下糖醋鱼,朝着柳青莺跑了过来,大吼着。 柳青莺遭此连续两波巨大冲击,错愕异常,大脑直接宕机,呆滞的提着剑,转过头,却正好将剑放到了彩姨冲来的轨道上。 「噗。」 利刃穿胸而过,彩姨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柳青莺。 「彩姨……」 柳青莺神色呆滞。 「青莺,玉凌宫救我于水火之中,一生难报,莫忘你师父的教…诲……」 彩姨侧卧倒下,扶着柳青莺的右脚。 「彩姨!」 柳青莺神色恢复清明,可已经双手染血。 「不!!!!!!」 柳青莺望着身下众人的尸身,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你做了什么!」 灵瑜这下回来,发现出现三具不该出现的尸体。 「她们又没有过错,你杀红眼了吗?」 灵瑜抓起柳青莺领口,一掌扬起,就要一耳光。 柳青莺神色灰暗,毫无生气。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柳青莺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灵瑜一脸不屑,踱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青莺一直瘫坐着,无法思考,无法行动。 突然,一张彻底染红的卷轴中她腰间落下,正是那张写着柳寒的绝杀令。 「没错,我还有承诺。」 柳青莺恢复了一些精神,捡起那张绝杀令。 柳青莺堆砌起三座墓xue,将柳寒,阿雪阿霜阿冰,彩姨安葬,分别在前面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离去,将玉凌宫的房屋付之一炬。 回到飞仙山庄,柳青莺此时经过三张绝杀令,已孑然一身,再无牵挂,只要自己尚在,玉凌宫便不算断绝,却反而变得不那么惧怕了,天一亮,便急求着最后一令。 少年自然知晓昨日之事,收起了玩笑般的举止,穿着黑色素衣,只带着灵瑜一人。 「我已再无牵挂,请示下这最后一令。」 柳青莺神情坚定,想着完事之后,便独自一人另立门户,传承师傅遗志。 「那便收好,这最后一令,是完成也好,不完成也罢,都无所谓,接到这令之后,柳女侠便与我飞仙山庄再无瓜葛。」 少年将一卷卷轴投掷而出。 柳青莺眉头一皱,这竟和当初所言完全不一样,虽然对自己有利。 「送客。」 少年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柳青莺打开卷轴之时,大惊失色,将那卷轴丢在地上。 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画像,罪行:枉断生死,以公理正义之名,行伤天害理之事。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柳青莺经过前三令,内心已无限接近崩溃,自己失去了名声,失去了家人,此刻,连最后固守的正义,也要失去了。 「不,不,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柳青莺否定着,但前三令的精准令她害怕,恐惧如同一张大网,此刻已然摄住了它的猎物。 「啧啧,老虔婆这一派都是些魔怔人。」 古蔓砸吧着嘴,在暗中窥伺。 「古姊姊还好意思说别人。」 少年猛地赏了古蔓一个爆栗,「自己有多坏心里没数吗?」 「哎呀,奴在外面不过任性了些。」 古蔓吃痛,撒起娇。 「那是,见人想杀就杀,想折磨就折磨。」 「奴可还是救过不少人的。」 「和你杀得那些人相比实在是太少了。」 「主人,这柳青莺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你放心,像这种对世界观进行根本冲击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去查,一查,自然要乖乖回到我这山庄。」 「那,她要是真自杀了怎么办?」 「本来我也担心这事情,想着她要是真的头铁要自尽,我确实是一点办法没有。不过呢,昨晚你也听姥姥说过了,这柳青莺已被我剖析的透透的。」 「请主人详细说说。」 「我本来就想着让她去杀了柳寒,她的师妹和那个仆妇,我就暗中资助一下,过个一生富贵无忧也没问题,谁知道这柳青莺,竟然收不住手,这下被她们的遗愿所束缚,肯定是绝对不想死的。」 「但姥姥这一派的人,执念是比较深,这柳青莺,如今手上沾了血,又不经意中办下那许多恶事,这执念导致,她不会允许自己活。」 「给奴都听晕了,那到底是要活还是要死?」 「这些重担压将下来,师门的执念让她想死又不能死,自己的执念让她想活又不允许自己活,而且经过卢府一事后,在江湖上早已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大魔头,普天之下,没有一处能容她啦。」 「除了飞仙山庄?」 「哈哈,那是自然。」 少年与古蔓笑起来。 ……柳青莺此刻下了山,头戴斗笠,来到马驿镇之中。 来到客栈,只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你知道吗,听说柳青莺柳女侠在卢员外寿宴办英雄大会之时,屠灭与会所有人,甚至紧接着前往师门,杀了自己师傅师妹,将玉凌宫付之一炬。」 「是啊,柳青莺之前号称天下第一女侠,这可是真是露出马脚了,能做下这等惨事,说明是本性如此,此刻已是天下第一魔头,无数正派人士想要除之后快。」 「你知道吗,柳青莺以前很多盛传的善举,如今给当事人起了底,那真是在以公理正义之名,行伤天害理之事。」 「几位兄弟,拼个桌,可否细说?」 柳青莺以内力改变声线,凑了过去。 「噢,这位女侠有何疑问。」 「柳青莺大名我亦听闻,十分敬仰,今日才出关,除了卢府与玉凌宫之事有所耳闻,这以前的事情没有听说。」 「是这样的,听闻这大概就两类事情,一种是柳青莺曾帮助的过的人,如今在以各种理由给这些事煽风点火,我看这一类人就是很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柳青莺帮得了一时,帮不得一世,他们反倒将自己的落魄归咎于柳青莺,好像有个叫吴亮的最有名吧。」 「这些人确实没道理,不过还有一类,则十分真实了,柳青莺不辩是非或遭人利用,错杀好人,又或是一时帮上了人,却惹得仇家报复,恶果更甚。」 「唉,便是做多错多了?」 「此中之事复杂,只能说人在江湖,没有完人罢,没有完事罢。」 「感谢诸位兄弟,我明白了。」 柳青莺神色微微波动,此番下来,江湖之事竟和祖师那天说的分毫不差。 ……柳青莺遍查令上之事,竟分毫不差,总而言之,她有错,却又不完全是她的错,换作江湖人的其他人来干,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但柳青莺无法原谅自己,这与她从小所秉持的信念所差甚远。 又至飞仙山庄门前,柳青莺心中激荡,不能平静。 「正道,正道,可怜我,终其一生。」 柳青莺两行清泪流下,跪倒在地。 「这反应比姥姥当年激烈太多了吧。」 少年在暗处砸吧着嘴。 「老身毕竟活过了两甲子,见得多了,自然平静些。」 灵瑜闭着眼,无喜无悲。 「老虔婆自己小时候见得坏事太多,受刺激了,整出这魔怔门,教出这些魔怔人。」 古蔓一脸戏谑。 灵瑜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波动。 「你看我,多随性啊,想干嘛干嘛,何必老拘泥于一个正道不放呢,这么简单的事情,却陷在里面,难以自拔。」 古蔓继续调侃着。 「你说的也是,老身以往看得复杂了,随性些也是好的,世间总有不平,单凭我们是没办法的。」 灵瑜罕见的睁开双眼,点点头,更罕见的是竟然没有对古蔓的话进行反驳。 「老虔婆……」 古蔓也没有料到灵瑜居然顺着说,收起了开玩笑的神情,噘着嘴。 柳青莺流着泪,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将灵瑜的佩剑架在脖子上。 「老虔婆,我再和你打个赌,就赌这柳青莺下不下得去手。」 古蔓说罢,和灵瑜双双望向少年,少年点头示意。 「老身以为她下得去手。」 「好,那我便赌她下不去手,要是我赢了,之前的赌约就取消,如果输了,时间就再翻倍。」 「彩姨,阿雪,阿霜,阿冰,师傅……」 柳青莺闭目,脸上满是泪痕,剑已推到自己的脖颈边,甚至渗出点点鲜血。 柳青莺正欲下手,耳畔却响起那日柳寒的嘱咐,脑海中又浮现出来那日的惨状,师妹们的遗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痛苦。」 柳青莺大喊着,一句高过一句,却在最后一段时xiele气。 「祖师……」 柳青莺细细盯着灵瑜的佩剑,脑中回忆起来此之后的种种。 脑中各种景象交杂,最后全然消散了,只剩下灵瑜,和身边的那少年。 柳青莺喃喃自语,「祖师,徒儿也能走出这无边的苦海吗?」,说罢,手却一软,佩剑叮一声掉在地上。 「可怜,连自尽都不敢,还好意思自号天下第一女侠?哈哈哈,哈……」 柳青莺状若癫狂,又笑又哭。 柳青莺想着,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背着身的少年,还浮现在其中。 「是了,是了,他能帮我,忘记这一切,忘掉这无垠的痛苦,恨意……」 柳青莺霎时间弹起,朝着山门奔去。 「老虔婆,这下你输了吧。」 古蔓洋洋得意。 「看来,她将要找到自己的归宿,正确的道路了。」 灵瑜点着头,笑意渐浓。 「该我出场啦,走。」 少年挥起手,被灵瑜抱着,几步踏进了山庄。 ……柳青莺扣着门,出现一位侍女。 「你们主人在哪里?在下有急事求见。」 「主人说了,柳女侠接令后便与我飞仙山庄再无瓜 葛,还请回吧。」 「在下有非见不可的理由,还请通融。」 「主人既有令,我自不好违背。」 「噗通。」 柳青莺一下跪了下来。 「柳女侠这,我还有差事,不多作陪了。」 侍女匆匆离去。 ……柳青莺不分昼夜,连着跪了三日,期间每到饭点,有侍女送来餐食饮水,到了夜里,则会送来披肩被褥,不过她都未曾用过,只是放在一旁,等人收走。 人终究是不能抵过本能,柳青莺越发虚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柳jiejie说好了不见的,怎么做出这般傻事?」 少年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柳青莺渐渐苏醒。 「我……」 柳青莺欲言又止。 少年端着汤药,舀起一小勺,送到柳青莺嘴边,一小股热气拍在她脸上。 柳青莺迟疑了一会,缓缓张开嘴,任由少年一口一口的喂着,汤药发苦,柳青莺心里却有点甜甜的,口中竟也感受不太到了。 「好了好了,待到柳jiejie身体恢复,便离开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开口便是了。」 少年笑着。 「不,我……」 「?」 少年一脸狐疑。 「我想要留在庄子里。」 「别呀。」 「我如今亲手灭了师门,又因为卢府那些事,已然回不去了,收下我吧。」 柳青莺朝着少年一拜。 「如今的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太痛苦了。」 「这庄子里的人,每一个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我累了,想要逃避,不想面对这些纷繁复杂的江湖恩怨了。」 柳青莺望着天花板,唉声叹气的说。 「逃避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样吧,柳jiejie明天随我去一趟外面,再决定留不留下吧。」 柳青莺点点头。 次日。 柳青莺戴着斗笠,少年则被她牵着,像是一对姐弟。 「吴亮,如今你可是一飞冲天,今非昔比了啊。」 「哈哈,那是自然。」 「杜撰那些个柳青莺的所谓往事真如此赚钱?」 「天下第一女侠嘛,总有不少关注的,这般风头正起,咱做些江湖小报,杜撰些虚假的事情,眼球不就巴巴的来了吗,再说了,那卢府和玉凌宫之事又不是假的,柳青莺名声早就臭了,我添把柴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可听闻柳青莺以前帮过你。」 「不过是在我快要饿死的时赏了点钱,买了几个馒头罢了,我吃饱之后不还是穷困潦倒,无所事事吗?她现在要来,我还她一千个馒头便是了。」 「你小子呀,可真有商业头脑,那便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在屋内发出大笑的声音。 柳青莺在屋顶上,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柳jiejie想怎么做呢?」 少年趴在柳青莺背上,撩开她的斗笠,凑在耳边轻语。 柳青莺按着剑,意图明显,但又有些犹豫。 「放下那些虚无缥缈的执念,做你内心真正想做的。」 「或者放下一切,听我的。」 少年的耳语响起,在柳青莺听来,竟如同一阵音浪,振聋发聩。 「好…好。」 柳青莺还是略显疑虑,但出声应允,一下冲破房顶,同少年跳了下去。 气氛一时之间凝滞,四人面面相觑。 柳青莺将握剑的手抓得更紧了,但却迟迟没有动手。 少年揉揉太阳xue,厉声道:「柳青莺,杀了他们。」 吴亮一听到这名字,又看看面前斗笠人手上的寒光闪闪的利刃,双腿一软,倒了下来。 柳青莺听得少年的一席话,心一横,索性不想更多,一剑破空,将另一人斩作两端,鲜血四溅,染得柳青莺半身。 「柳…柳女侠,饶…饶命。」 吴亮见状恐惧更甚,瘫坐地上,口齿不清,身下竟然泛起一阵黄色sao臭的液体,显然是尿了。 求饶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少年一步跳到桌子上,对着柳青莺继续咬耳朵。 「就这么杀了他能解气吗?」 「照我说,就应该砍了这贱人的手脚,再割了这舌头,最后钉到大庭广众之下曝尸。」 少年一脸笑意的说着十分可怕的话,而柳青莺再刚才那一剑之后,就如同打开了什么东西的大门,一脸决绝的点头,再无迟疑。 噗,噗,噗,噗四声响彻房中,吴亮整个人霎时间四分五裂,赫然成了人棍。 一剑凌空,吴亮口中大开,嘴唇撕裂,牙齿破碎,舌头分断。 柳青莺再不言语,一脚扫出,吴亮的残躯高高跃起,只嗖一声,柳青莺的佩剑弹射而出,射入吴亮口中,再从后脑穿出,飙出一缕红白相间的残液。 剑锋带着巨力,将吴亮猛然冲射出去,击破窗户,嘭的一声钉在对面的房壁上,吴亮却还没有彻底死透,浑身抽搐着,四体部分流出鲜血,如同一道小瀑布,刷在大街上的行人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