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车在彩蛋)
“两位,这是你们的吗?” 我抬头瞥了一眼,瞬间如坠冰窖,大脑宕机了一瞬。 怎么会是这个… 那个u盘里,装着六年前我没舍得删掉的监控录像… 一周前。 李有田腆着脸去找了赵立冬,赵立冬倒是因为莽村这块肥rou对这李有田分外的热情,听了闹鬼的事后笑了笑,这事要说很难解决倒也未必,不过是要工人心安罢了。 几日后那工地上又来了位大师,李有田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番这位从京城请来的大师,还提前办了宴席为大师接风洗尘,也是下了不少血本,宣传地隔壁几个村都人尽皆知。 做法那日倒是难得的艳阳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大师人还没来,那块拉了横幅要做法的台子外,早已乌泱泱地围着一大群人,有莽村的,有工地的,也有单纯来看热闹的。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呢,那大师总算是姗姗来迟,穿着一身道士服头上戴着道冠,拿着布包不徐不缓地走了进来,端的那是一个仙风道骨。等那道长把法阵摆好了,恰好是午时三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那道士大喊一声,扬起了桃木剑,四周的人听见这么一声都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士,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内容。 “滴—呜—滴—呜—” 安静的场地外突然响起了尖锐的警笛声。众人皆是一愣,开始有些sao乱。 “让一让,让一让,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利用封建迷信诈骗。”几个警察拿着警棍从人群中突兀地出现,硬生生地从一群围观的群众中挤了进去给那还在挥着桃木剑的道士拷上了手铐。 穿着警服的人与这驱邪仪式格格不入,像是破邪的利剑分开了翘首以盼的人群,在这场荒唐的破邪仪式中破了邪。 李有田见状哭爹喊娘的拉着的小警察不让人走,那小警察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冷着脸不跟他纠缠,以妨碍公务威胁着他松了手,押着道士进了警车扬长而去。 谁也没想到李有田筹备多日,搞得声势浩大的驱鬼仪式最终竟以这种荒谬的方式落了幕。工地里挂着的大红色的横幅反而成了笑话,越看越是讥讽。他当即扯掉了那大红横幅,气呼呼地走了。 一场闹剧结束,在驱鬼上几次三番的碰壁让李有田意识到在没搞掉高启强之前,这“鬼”他暂时是驱不走了。 同时他也有些怀疑赵立冬的态度,总觉得他的立场有些晦暗不明起来,如果对方全无打点只是给他了个道长那不是在打发他吗? 他越想越是心惊,但又理不清想不通,反琢磨越混乱,最终只能放弃,当自己是想多了。 反倒是李宏伟去找程程有了些下落,程程称她有办法,如果成了就可以扳倒高启强,但是手里缺少关键证据,需要他们去搞。 但是李宏伟一看到程程给出的地址就直摆手。高启强家里?这怕是进不去也出不来。 程程表示如果没有那东西她说的一切都不成立,自然也是帮不到莽村了。当然,她也不是真让李宏伟去送死,会给他提供机会,安排人手给他打掩护,但是她的人不能出现在现场。 李宏伟咬了咬牙,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李有田得知又这事一方面是喜的,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嘛!刚想着得扳倒高启强这不就来了机会,只是到底让谁去干这苦差事让李有田愁白了头。 李宏伟见他爹又喜又愁的模样磕着瓜子得意地笑了笑:“爹,你这都想不到,找那神经病啊。” 李有田一听恨不得给李宏伟来上一脚:“就他能干什么!他去偷?!他听你啊,他只认他爹!” “妈的,这么大火,听说他最近又犯了几次精神病?你想啊,他那精神病发作的模样像不像鬼上身?”李宏伟干脆搬了个凳子转过来坐着,神秘兮兮地说到。 “怎么了,你让他也去建工表演鬼上身啊。”李有田还是没理解,没好气地说。 “你猜我要是说我能请个道长帮他驱鬼,他还不得乐癫癫地我说啥就干啥!”李宏伟嗤笑到。 “你小子…”李有田眼珠子转了转,指着李宏伟露出了笑,但又疑惑地说:“可咱们几次驱鬼都失败了,他能信吗?” “这有什么,我打听过了,刚好那两天他犯了病在家,平时也没人跟他说话,他爹李顺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他还啥都不知道呢!” 李宏伟得意地说到:“到时候我让大庆小庆带着他去,万一出事了留下什么把柄他一个精神病说的话也没人信。” “好!好!好!”李有田越想越行,连说三个好。 隔天李宏伟便趁着李青他爹出门干活的时候带着张大庆和张小庆去找了李青。 李青一听能治好他病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这病一天不好他就一天不可能找到工作,导致他父亲李顺一大把年纪还在外面没日没夜地打工,给他买药治病。 他是有病但不是傻,他自然明白自己对于父亲来说是多大的负担,他也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普通地成家立业赡养父母,但这一切对他来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可是… “偷、偷东西,俺爹说了,犯法。”他垂着脑袋僵硬地说到。 “怎么能叫偷呢?你还不知道吧,你爹上一份工作就是被这高启强搞没的!他搞得咱村的工程闹鬼,现在没人敢干了,你这两天又犯过病了吧,我估计也跟那高启强脱不了干系!” 李宏伟义愤填膺到:“更何况那东西压根就不是他的,我不是说了嘛,那是人家道长的,被高启强骗走的!你看看,你爹被他害地不得不去隔壁村干活,你又被鬼上了身,拿他个东西怎么了?要是能扳倒他,你这可就是为民除害啊!” “是啊是啊!”张大庆也在一旁打抱不平。 “好、好吧。”李青有些发懵,抖了抖脑袋答应到。 “那行,我一会儿告诉你计划,到时间了我喊你。”李宏伟露出满意的笑容,带着人先行离开。 这天倒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前些天举报了那李有田请的道士还没让我乐几天,今天就又要去见那死老头子了。 我有些无聊地闭着眼半靠在高启强的肩头小憩,他也乐得如此,见我犯困还会主动递肩。 其实高启强很喜欢女人这种依偎在他肩头的感觉,但她向来独立,也不喜欢跟他提自己工作上的事。至少他很难见到女人脆弱的一面,她好像天生强大又自信,生来便是一切的掌控者。 虽然那样的她也令人着迷,但他更希望女人也能对他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也想更多地被依靠。 当然这些女人都是不知道的,哪怕知道了也不会更多地去依赖他,这大概是天性,但就是因为清楚知道才让他有些失落。 “老婆,到了。”他低头吻了吻女人的额头,轻轻地唤醒了半眠的人。 “唔…”我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看见车外的宅院一阵烦闷,这个死老头这些年越来越难缠了,说话还总是弯弯绕绕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跟这种人打交道,要不是还勉强算是合作关系我都懒得赴约。 我一进去就见那老头坐在主座,边上还坐着他新养的接班人——程程。 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她了,跟那老东西一个作风,说话拐弯抹角,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花花肠子一大堆,我见着就烦。 也就还好高启强擅长对付这种场面,他向来会察言观色,见人眼睛往哪瞥就知道对方要说人话还是鬼话。 这点我是又恨又爱,在床上的时候往往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换什么体位,省不少事。但他每每可怜巴巴的求饶时也是,见我什么表情就知道此时说什么话更可怜,让我下不去手。 不过此时倒是全然的好事,我也懒得动脑子。看着他游刃有余地跟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交锋不由得想到,要是京城的事也都带着他就好了,哪还需要我自己琢磨那群老阴逼的想法,费脑子。这么想来要是天天跟他在一起我大概真的会变笨,脑子都懒得转了。 尽管我没认真听,但也听了个大概,期间有些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陈泰似乎也掺了一脚京城的事。 但,他跟京城又能有什么关系。 我突然觉得自己大概又漏掉了什么,接下来的对话都没仔细听,干脆拿着手机让线人再去查查这陈泰最近是不是跟京城的人有往来。 这边我还在思索呢,突然高启强的手机响了。 他道了声失陪便出去接了电话,但很快就回来了,脸上表情很阴晴不定。 我意识到出了事,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却见他一言不发地看了看程程又看了看陈泰。 程程像是早就知道一样,面对他质疑的目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给他泡了杯水,问到:“高总还喝吗。” 我见如此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想来今天被喊来喝茶是场调虎离山计了。 “喝,怎么不喝。程总你也喝。”我乐了,站起身,拿着水壶就往程程的杯子里倒,倒到那杯子溢出了,guntang的茶水流了满桌。 程程见水要流到身上,手忙脚乱地边拦我边擦,又有些求助似的往陈泰那边看,却见陈泰压根不理她,只是直直地看着高启强。 高启强在接完电话回来后便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摸索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陈泰,一言不发,连程程跟他敬茶也没瞧她一眼,就那样直直地看着陈泰的眼睛,像是满脸带笑的鬣狗,又像蛰伏的野狼蠢蠢欲动。 两人间相互对视间暗流涌动,相互牵扯,根本没人会理她的小把戏。 我早就看她不爽了,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倒,guntang的茶顺着桌子溢出来流到了她身上,没被按着的盖子因为重力“啪”地掉落在桌上摔个粉碎。 “啊!”程程被烫地发出尖叫,连忙站起来,想骂又碍于陈泰在场没能骂出口,只能恶狠狠地说,“您也知道了吧,还不回去?” “呵,这就承认了,真沉不住气。”我嗤之以鼻,倒空了壶里的水,一口闷了她给我倒的那杯茶,“这杯我们喝下了,就是不知道这壶你喝不喝地下了。” 说完我转身便走,高启强玩味地笑了笑顺势也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什么事?”上车后我这才开口问到。 “家里进贼了,警察已经到了。”他皱着眉说到。 “贼?抓到了吗?”我又问。 “抓到了。从二楼跳下来现在在医院。” “我看是没抓到。”我皱着眉嗤笑一声。贼不就刚刚和我喝茶呢嘛。 所以,她是在找什么。我思索到。 但也不用想多久,警察就打电话来确认了,说是一个u盘。我有些疑惑,重要资料一般都放在公司,家里能有什么有用的。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现场,房子附近已经被围了起来,地上还有块血迹,几个警察正在现场收集证据。 也是巧了,负责这案的刚好又是安欣。他一眼就看见了我们,跟边上拿着证物的小跟班招呼了一声。 “两位,这是你们的吗?”那小警察拿着证物袋走了过来。 我抬头瞥了一眼,瞬间如坠冰窖,大脑宕机了一瞬。 怎么会是这个… 那个证物袋里单放着一个染了血的u盘,而那个u盘里,装着六年前我没舍得删掉的监控录像… 高启强皱着眉,他不认得这个u盘,有些疑惑对方偷这个干嘛。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女人,见她脸色煞白有些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 手里传来温热的体温,我微微回了神,有些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转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含糊地说:“里面有六年前的录像…” 他愣愣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女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东西可以还给我们了吗?”我冷静下来问到。 “抱歉,暂时不行,需要我们去对物品进行核实鉴定。”陆寒干巴巴地回到。 “不是,我的东西被偷了你们找到还不还我?”高启强皱着眉嚷嚷,倒也不指望真有什么用,但他看见女人往角落看了眼便懂了,张嘴问到,“你们谁负责的这案件?” “我。”安欣早就注意着这边,见高启强像是要为难陆寒便走了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哟,这不是安欣嘛,这东西能不能还?案子我们不告了,你手里积的案子不少吧,不浪费你时间了。”高启强笑了笑,假装才看见他似的,伸手便要去拍安欣的肩。 “不可能,嫌疑人李青说了,这不是你的东西。该物品存在纠纷,你得等我们调查完才能取回。”安欣早就习惯他那副模样,拍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回绝到。 “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高启强怒骂,里面就是我挨cao的视频还能不是我的?!当然这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怎么?看高总的样子这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么激动?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好好查查的,免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安欣淡淡地说到。见高启强的模样愈发觉得这u盘的重要性,说不定里面有些可以把他送进去的证据,他绝不能让高启强拿回去。 “哼,我向来光明磊落,自然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是要让安警官伤心了。”高启强立马又变了脸,还调侃了一句。 “高启强,你不要连自己都骗了。”安欣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心情复杂,谁还能从他身上看见曾经卑微鱼贩子的影子,像是脱了层皮,扬了把大火,把那鱼腥味和心一起烧掉了一样。 但他始终放不下,放不下他救回来的那个本分老实的鱼贩子。他总想从他身上救回那鱼贩子,为此他总爱盯着高启强的眼睛,试图看见当年鱼贩子的眼神。他总还是希望他是裹了层皮,而不是蜕了层皮。这些前几年他还能分辨,但现在他已经有些分不清了。 “陆寒。东西拿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查。”安欣再不能从高启强的脸上找到答案,有些失望地转过了身,对陆寒吩咐到。 “叮铃铃…”他刚说完就突然接到了电话,有些疑惑地接了起来。 “喂?什么?!不可能!这东西有问题,我必须要查…”安欣像是被踩着脚的猫不可置信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身看了眼向他眨眼的高启强,又看向在角落里对他微笑的女人。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有些颓然地收了声:“行…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他深深地看了眼高启强,头也不回地招呼着陆寒上车。“走吧,东西带着,这案子现在不归我们管了。” 陆寒有些不明所以,小步跟上,疑惑地问到:“啊?为什么啊师傅?”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闭嘴。” “哦。”陆寒瘪了瘪嘴,跟着上了车又没忍住开始叽叽喳喳地问起来,问地安欣头也有些痛,干脆不再理他。 五分钟前 我看见那u盘时控制不住地慌了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后就给高启强一个眼神,之后便去了角落打了个电话。 安欣这些年始终和高启强走的很近,更何况当年他拿了先进个人的那起白江波的案件还是我提供的证人,几乎算是我送给他的功绩。我不过是找人让他回避一下,现在和高启强的事情他一律都不能插手。 而李响和嫌疑人李青是亲戚关系也不能插手,直接轮到了高启强早就买通的张彪头上,这么一来这东西兜兜转转还是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张彪拿着证物袋按了门铃。 “还没人看过里面的东西吧。”高启强把玩着u盘问到。 “嗯,他们一回来就被我拿走了。”张彪低着头说到。 “干的不错。”高启强又拿了个同款的u盘递了过去,不过里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垃圾文件,查不出东西。 张彪拿着u盘很快就走了,对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帮高启强办事,虽说是受了贿但他总还是有些良心不安,并不想在这多待。 “给。”高启强拿着u盘又递了过来,尽管这是他当年极其害怕的东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又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u盘,心情有些复杂没有接。纠结许久才说:“都删了吧。” “都依你。”他看着女人微颤的睫毛,自然也知道她内心的纠结,牵着女人的手把u盘放进她的手心,双手轻轻地覆在女人的手心和手背,把她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手里。 我呆呆地看着被他拢着的手,里面有他曾经最不愿看见的东西,但如今他却亲手交给了我。 我的手里暖暖的,上下都是他的温度,这种一切错误和喜好都能被他包容的感觉让我眼睛有些发酸。很久很久了,我都快忘了,人也是可以这样被纵容的,像是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我在这瞬间又强烈地感受到了“爱”的存在,不止是爱情的爱,是一种爱的共性。 我有些释然,翻过手心,双手握着他的手,把u盘放在了他手里。 “给你了,这个我不需要了,有你就够了。” 说完我也没松开他的手,我有些迷恋被他拢着手的感觉,凑上前去亲吻他的唇。 高启强闭着眼主动地回应着女人的吻,两人掌心里的u盘被捂地温热。 他会珍藏起来的,这份他曾经不愿面对的回忆。现在对他来说那里面不止有他的曾经,也有他爱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