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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倒,黑雾和草木屑瞬间对冲,明明都不是坚硬的实物,撞出来的动静却地动山摇。 这是大妖魔之间的交锋,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力量也强悍无匹,陆辰帮不上忙,只好找了块石板藏身,免得拖累妖联主任。 不过那两位且打且走,似乎也忘了他的存在,段君秀虽然妖力高深,但林镜手里也有万物鼎这个法器,它在林镜手里如同一个贪婪的洪炉,妖气魔气都来者不拒,这使得段君秀以满血状态对林镜的半残,居然迟迟没能占得上风。 两人所过之处,不是风沙走石就是树倒路崩,期间林镜为了脱身,还试过挑拨离间,问段君秀堂堂妖界之主,为什么甘愿和人族平起平坐,无奈段君秀是个佛系的祖宗,省事对他来说比一统天下要有诱。惑得多。 林镜见他如此不开窍,将魔气放到最大,准备夺路而逃,只是他才转过身,面前又多了一个人。 余亦勤匆匆赶来,扫了眼周围后将左手往身侧一抬,盯着实在久违的林镜问道:“杜含……方崭人呢?” —— 杜含章人在鼎里,里面是个雾茫茫的空间,有很多人形在里头穿梭,个个都像是魔气做的,从头黑到脚。 它们试图拉扯和撕咬他,杜含章催动灵气出来护体,奇怪的现象却发生了,那阵夹杂着溢彩的灵气居然在雾气里莫名其妙地分崩离析了。 这也就是说,他的力量在这里会被瓦解,杜含章怔了一下,心想这是这个鼎的特性吗? 他正要再放出一股灵气来验证一下,一道虚弱的声音却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不要浪费力气,你的灵气只要一离开躯体,就会被万物鼎吸收炼化。” 杜含章转身回头,看到了五六米外的提醒人,他坐在一辆盖着雾气的轮椅里,满头白发,瘦骨嶙峋,脸上的面具引人注目,正是矜孤族的苏衣被,还有面具眼洞后面的那双眼睛也有一点熟悉的影子。 果然是他—— 杜含章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上前说道:“淳愚族长,是你吗?” 面具人冲他点了下头,接着左右转动轮椅,右手对他招了一下:“方公子,这里是鼎炉中心,对你不利,请随我来吧。”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他还在叫人公子,杜含章不知道他这一千年来是怎么过的,但矜孤族长毋庸置疑,是一个令人心悦诚服的前辈。 这人在一个一心撕碎他、炼化他的孤独异域里存活了一千年,脊背仍然直若青松。他以前救了余雪慵,杜含章相信如今他也能给自己指引。 沿途都是雾,淳愚的声音在这阵茫茫里有种缥缈的意味。 “雪慵他……”他有点诧异地说,“居然还在找我吗?” 这瞬间杜含章心头的感觉不是醋,而是羡慕,他说:“嗯,他和你的共命鸟一直在找你。” “我的共命鸟?”淳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迅速攒上了一点含蓄的惊喜,“它出世了吗?” 杜含章摸出手机,本来想给他翻一下古春晓朋友圈的自拍,可手机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没信号,只能冲他颔首:“出了,都六百多岁了,是个叽叽喳喳的丫头片子。” 古春晓是上一辈是只沉稳的雄鸟,淳愚没想到它居然会转生成话痨,一时觉得十分新鲜,拉着杜含章问了不少问题,诸如她有多高,爱吃什么,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这架势宛如一个心有亏欠的老父亲,杜含章的答案却难免浅显,因为他对古春晓不太了解,不过他愿意用一些瞎猜来的答案来答复淳愚,毕竟与世隔绝这么多年,这人一定深怀惦念和担忧。 淳愚也确实非常关心,不过他问到“奶茶是什么”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将话题拉回了杜含章身上:“抱歉,我太久没有大家的音讯,怠慢你了,方……不对,含章,你是怎么进来的?” 杜含章简单和他讲了遍药厂的经历。 淳愚听完后叹了口气:“林镜如今心性大变,和当年几乎判若两人了。还有你,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你不该进来找我的。” 杜含章安慰他说:“这个鼎有一种很古怪的吸力,所以是进来还是出去也不全是我说了算的。” 这倒是——对于他说的这种吸力,淳愚是深有体会,知道它有多难以摆脱,不过这次他都爬到鼎口了,所以杜含章来的时机不算是最坏的。 淳愚心想下次若是自己在下方托着他,那他出去的概率还是挺大的,眼下忧愁无益,只能稳住心态静待时机了。 杜含章对此没有异议,平心而论,他的境况比起淳愚当年要有利太多,首先这里就有个现成的前辈,其次外面陆辰看见他进来了,余亦勤很快也会知道,再往后推,段君秀肯定是助力之一,这么多人加起来要是办不了一个魔族,那只能说明林镜确实是在靠实力横着走。 他心下镇定,头脑也就清醒,走动间问起了淳愚进来的原因。 “我吗?我是随军行进到峡谷地带,遇到埋伏后为林镜所擒,在魔族的大营里被关押了三日之后,醒来就已经身在这里了。” 想来为什么会有个两日的时差,杜含章觉得是当时那口鼎还在酉阳城里助纣为虐,他说:“他们关押你的期间,有没有说过什么?比如要求你交出四方印之类的。” 淳愚:“有。魔族听信了民间散布的谣言,以为四方印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对它十分觊觎。” 杜含章:“那印台呢?” 淳愚:“给他们了。” 杜含章没想到他这么“没气节”,愣了下说:“给他们了没问题吗?” 淳愚:“无碍,那印对我族来说紧要,因为能够临摹族人额骨上的记忆,但对旁人来说就个凡物,与石头无异,魔族拿去了也没什么用。” 杜含章看他淡定,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路上飘过的雾形人说:“他们原先都是人吧?只是被这个鼎变成了这样。” “是,都是陆续被吸进来的人,有的早些有的晚些,他们身上的生灵气被抽干了之后,就会慢慢变成炉灰。” 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天地间一抹无名的尘土,不过淳愚心里很平静,死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了无希望才更可怕。事实也证明他那一份无人知晓的坚持是对的,他等到了一个故人,也知道了余雪慵和古春晓的近况。 杜含章其实想问为什么他还是人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残忍,便默默地换了个话题:“族长,你的四方印为什么能够临摹记忆?和它底部那种万字形的篆刻有关系吗?” “我原先也不知,印是世代传下来的,父辈只教了我们如何用它,却并未告知它因何能如此,不过在这鼎中的时日里,我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我们到了,你看。” 淳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