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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错,也只能往下走。”“那日从东宫出来,又气闷又悲戚,还想着同他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倒也还好。不过转眼间,命运就跟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嫂嫂,我今日见你,并不是让你来劝解我的,其中道理,我自个儿也想的明白。我只是想同你好生道个别,这一别,山长水远,也不知这一世还能不能再见了。”“能的,保不齐什么时候,便有机会再回京呢?”这话说得我心底都发虚,无他,只是我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去,再相会分明是遥遥无期。她真心实意地露了点笑意出来,“罢了,嫂嫂记得常常给我写信便好。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亲手抱一抱小皇太孙了。”“昭阳,你多保重。”昭阳出嫁这一日,十里红妆,喜乐震天,满目所及皆是浩浩荡荡一片红。跪别了帝后,尽了一应礼数,昭阳被嬷嬷搀出来,往马车上走,耶律战跃下马,扶她上马车。风卷起盖头来,我似是瞧见了两行清泪,不过也只一霎,盖头落下去,又遮了个严实。昭阳并未接耶律战的手,愣是自个儿登上了马车。这面子拂得显眼――就连喜乐似是都停了那么一停,可耶律战只勾唇一笑,不甚在意,回过身以汉礼跪拜接旨,启程上路。帝后亲至城楼相送,能给的尊贵和体面皆是给全了。可我望着仪仗渐渐远去,心头还是只空荡荡地泛着酸涩。萧承彦与我并肩而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我垂在袖中的手。仪仗走了整整十日,才至契丹王廷,且当夜便依契丹的形制成了礼,昭阳亦成了契丹的八王子妃。和谈的诸项已然开始施行,双方停战,父兄也便回了上京。入了秋,我方收到了昭阳的信。因着和亲的缘故,两国往来也密切了些,照这么算下来,一载通上两回信,该是绰绰有余。进了八月,正是蟹子肥美味鲜的时候。这日里嫂嫂进宫来看我,宫里恰巧有新赏下的蟹,南地所贡,我便叫小厨房配了菊花酿煮来吃。我正琢磨着该回什么信给昭阳,心不在焉地剥着蟹壳,随手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过了三伏,御医开的药我也服了个七七八八,不必再禁着酒――这酒味醇厚重,入口却不冲,绵绵柔柔在舌尖散出酒香来。我见嫂嫂只略尝了一口蟹rou便没再动筷,便亲斟了一盏酒,“嫂嫂尝尝这酒,正相配。”嫂嫂虚拦了一下,头微微低下去,眼角眉梢皆含了一抹温柔笑意,右手覆上小腹,同我道:“郎中叮嘱不能碰酒的。这回来,本就是为了同你说这一桩事,我已有孕两月有余。”我手中一条蟹钳掉在案上,“太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手都未顾得上净,便凑了过去,伸手抚上她小腹,细细感受了一番。嫂嫂笑道:“你同你大哥当真是一脉相承的急脾气,这才多大一点儿,哪儿能有什么感觉?再者说,等哪天你有喜,怀上小皇太孙,那才是天大的喜事。”她突然正色道:“我今岁开春时同你说的那些,可还记得?”我一时没能跟上她变脸的速度,愣愣地“嗯?”了一声。她将手拿回案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压低了声音同我道:“去岁冬里,太子回京之时来寻过我一趟,我见他仍需助力,便将这些年里运作的悉数交到了他手上,好在他也并未多问。如今见你们夫妻同心,我也能放下心了。”我点点头,也将手收回来,吩咐怜薇差人将蟹子和酒换下去,重换了滋补开胃些的汤食来。“我自然或多或少还是留了一手的。是以倘若不出我所料,”她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耳语道:“皇上怕是要早一年驾崩了。”我心下一惊,“早一年,可不就是...今岁冬?”嫂嫂微微颔首,“机缘巧合,我拿到了皇上所服之药的药渣。请了几个信得过的郎中验过了,皇上的龙体已是强弩之末,全靠药材吊着,才与平素无异。”“太子想来也是能听到些什么风声的,他不愿提及,怕是不愿去相信。只是如此一来,你便该略上些心了。”都道是八月流火,夜里果真是有些凉意的了。我往萧承彦温热的怀里钻了钻,同他细细碎碎说了许多。他间或“嗯”一两声,捋着我头发玩儿得乐此不疲,我问道:“这可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该给嫂嫂备点什么礼才好?”他将我一缕发丝打了个结,又解开,“你看着什么好,便是什么。整个东宫的账目不都还是在你手中?”我略一思索,这话倒也是,不过转念又想起另一回事来,“二哥的婚事被他一拖再拖,我看他要是再拖下去,你干脆替我去求个恩典,给他指婚得了。”他低低笑了,伸手刮了我鼻子一下,“我见你真是谁家的心都cao了,什么时候腾出空来,cao心cao心我们的孩子?”我白了他一眼,不过刚好话说到这儿,便接着说了下去:“父皇的身子,近日可还好?”他环着我的双臂明显僵了僵,而后收紧了一些,轻轻叹了一口气,“安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他是我父皇,我只希望他能长命百岁。”我好笑地抬头瞥他一眼,“你哪儿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父皇身子本还算硬朗,不过这一年来,一方面是你在北疆那回,一方面是四皇子被□□,手心手背总归都是rou,不免劳思过度。兴许兼之昭阳和亲,便更重了。你若是得空,还是多留宫中罢。”我知他性子里有股偏执的狠劲,认准的事儿是劝不动的,也便不再出言相劝,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那时谁都未曾想到,变故生得这般快,且还是生在本已风平浪静的北疆。大结局萧承彦久久未言语,我隔着被子拥住他,他身上暖和,还未等到汤婆子,我竟就这么抱着他睡了过去。禧宁十三年,腊月初十。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日,同往常那么多的日子并无二致。这日里,一大清早便有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请,我便同萧承彦进宫了。一路上都无甚话,这时候忽然来请,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甫一入宫,便直奔永华殿而去。皇上还是人事不省,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侍疾亦清瘦了不少,话未多说,单看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我也心中有数